第一章 不甘

小说:重生后偏执太子老追着我跑 作者:谷一不胖 更新时间:2024-09-21

今天是新帝登基的日子。

浩宁王府正好坐落在长安大街上。按理说,陈庭月理应前去观礼叩拜。但新皇仁慈,体谅浩宁王身子不适,无需劳累。

躺在在王府的凉亭里的躺椅上,陈庭月神情淡的快要消散,隐隐带着一丝日暮西山之感。他身上披着厚重的貂裘,手上拿着描金手炉,身侧放着火盆。凉亭周围虽然被厚厚的帷幕遮了起来。但寒冬腊月的,萧萧北风总会找到那么一丝空隙钻进来。

朝南的那一面儿没有帷幕。陈庭月眼神清幽,有些发呆的看着围墙外的树梢。光秃秃的,前面儿是谢大人家的院子,依稀间,还能看见檐上的落雪。

北风一吹,光秃秃的树梢摇来摇去,半空中还有几片不知从哪飘来的黄叶。萧瑟又凄凉。

无声的自嘲了一下,陈庭月心想:都是万人之上的王爷了......还觉得冷清又凄凉。未免有些矫情了......

轻轻呼了口气,将心中的种种思绪尽数压到心底。

长安大街是长安城的主道。所以......也是新帝登基时去皇家寺庙祭拜的必经之路。

一大早,陈庭月就听到了街上传来的窃窃人语和吵闹声。不紧不慢的用过早膳后,陈庭月就进了凉亭。

顺便......把跟着他的那些人都赶走了......

望了望日头。陈庭月心想:时辰差不多了。

果然,没一会儿,隔着墙,都能清楚的听到外面传来鞭炮齐鸣、锣鼓喧天的声音。

新皇到了......

只是隔着墙,陈庭月看不见他......他也不知道陈庭月与他仅有一墙之隔。

轻嘲了下,陈庭月心想:这是谁出的馊主意,又是放炮又是打鼓的。若有人心怀歹意,什么动静都被这炮声和鼓声给压下去了。

不过想归想,陈庭月到底也没动一下。不然还能怎么办呢?都走到长安大街了,他总不能跳出来让礼部的人都把打鼓和鞭炮收起来吧?

吐了口气,陈庭月静心聆听,企图从这嘈杂的喧闹中听到他一丝声音。

半晌后,陈庭月垂眸自嘲不已。明知听不到,还妄图窥听。明知看不见,却还是想再多看两眼。也明知他身边不缺他,但还是想多留在他身边两天。

他已经登基为皇了,早就不缺他了......也早就不是那个跟他相依为命的人了......

眼中的嘲意更甚,陈庭月啊陈庭月,你何德何能,竟想跟当朝天子相依为命?你以为你是谁?

抬手半掩遮面,遮去眼中的自嘲,也遮去心中的不甘。

这时,凉亭进来一位少年人。身穿青灰色棉衫,手上端着青白玉盘。玉盘上放着一直描画银碗。碗里则是黑乎乎的汤药。

汤药散发着怪怪的味道。并不是苦,但闻起来总让人心情不畅。

少年轻手轻脚的上到跟前,将银碗放在陈庭月的茶案上,轻声道:“主子......该吃药了。”

陈庭月不为所动,甚至连目光都没颤一下。

少年无声的叹了口气,顺着陈庭月的目光往外看了一阵儿,低声道:“主子,您要是想去......属下这就带您过去。现在......还是赶的上的。”

陈庭月静了片刻,并未回答,反而问道:“沈文,我们来京多久了?”

少年也就是沈文,闻言低声道:“回主子,快五年了。”

“五年了啊。”陈庭月轻叹了下。

沈文见陈庭月不说话了,踌躇了片刻,又问道:“主子,我们现在去吗?”

“下去吧。”陈庭月眉眼不动,淡淡道。

“是。”沈文抱着玉盘,行礼退下。

陈庭月微微偏头,看向手边的药碗。神色莫名。

沈文没说错,他确实是想去的,只是......不想去也是真的。

今天不仅是登基大典,也是封后大典。

封后了啊......他要成亲了。

他以后就是别人的夫君,别人的父亲。而他这个同性兄弟只能与他渐行渐远了......

耳边喧闹的声音逐渐变小。陈庭月知道,是他走了......

远眺的双眼枯槁无神,双手拿着手炉都觉得沉甸甸的。陈庭月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烦闷不甘来。但是片刻后,这口气又泻了下去。

以他如今这份残破的身子,他有什么资格不甘?

且不说他这幅尊荣能不能与之长相守同白头,也不说他二人的身份只差。单单他是男子这一点儿,便与世俗不容。

更何况他贵为天子,肩负整个王朝。

而他只是个乞丐。走了天大的运气,才遇到了他。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全仰仗与他。

胸口又沉又闷,如同一块大石头重重的压在心头,让他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陈庭月喃喃自嘲:“就凭这副说不好什么时候就要死的身子,还敢妄图贪念。怎么敢的啊......”

轻轻笑出了声,躺在躺椅上,目光滞滞的望着亭顶。眼神枯槁,身上带着一丝油尽之意。

不知在凉亭待了过久,直到描画银碗里的汤药再无一丝热气。直到他的手脚冷如寒冰。

看都没看那碗药,陈庭月正想起来回去,突然身子一僵,猛的摔了回去。脸色瞬间就白了。体内陡然而生的剧痛感让他双手微颤,嘴唇皆白。

意识到毒发了,陈庭月强忍住剧痛,颤抖着都将手伸向怀里。却在中途停了下来。

压抑着粗重的喘息,陈庭月收回了手。蜷在宽大的躺椅上,陈庭月浑身都开始抖。手虽遮在脸上,却能从缝隙中看见豆大的汗水。

没多大会儿的功夫,陈庭月手上的青筋都鼓起来了。在瘦的过分又白的过分的手背上很是显眼。

将到嘴边儿的呻吟咽了回去。陈庭月蜷缩着颤抖的身子,心头暗想:可惜这里没个纸笔,不然,还能留个遗言......

不过片刻后,陈庭月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就算有纸笔,他也不一定能握得住。就算握的住,也不知道写什么......

祝他平安顺遂?还是祝他合家美满儿孙绕膝?

想让他平安顺遂是真。不想他合家美满儿孙绕膝也是真。因为......他想与他长相守,想跟他同白头......

越来越痛,如同数万只虫子在啃食他的骨肉般。陈庭月痛的几欲赴死。

但是他总有些不舍得。想再等等,一刻钟也好。死前的最后一刻钟能想着他......也好......

知道自己大限将至,陈庭月心头倒是松了口气。他死了也没关系,以后他会有皇后,有嫔妃,有皇子陪着他。他不会再孤独。

而他......就一个人孤独的上路吧。

这条命,本来就是偷来的,如今......到尽了......

陈庭月已经看不清东西了,眼神枯竭,油尽灯枯。

哥......当年你跟我说......以后我们俩相依为命......小四都还记得呢......不过小四不能再陪你了......临死前,唯一庆幸的......就是那碗药......是我喝的......

当年你救我一命......如今......也算还给你了......

——————

皇极寺,乃是皇家寺庙。历代皇帝登基时都要到庙中祭祀叩拜,以告天下。

今日,正是新帝登基的日子。皇极寺早就准备了许多时日。大堂的金佛擦的一尘不染。指粗的香插在佛前的香灰鼎里。

赵离人身穿金龙黄袍,头带黄冕。容貌甚伟,剑眉星目,不怒自威。面带帝王之相。

他脚步不快,但周身气度尊贵无比,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周围仪仗队和文武百官皆跪在地,神色恭敬。

缓步上前,接过主持手里的香,赵离人拜了几拜,便将香插入了灰鼎中。

随后身边的太监尖着嗓子宣着各种圣旨。

好半晌,随着太监的一声:礼毕~~

祭天大典才终于完成。

赵离人看了两眼众位大人的神色,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见赵离人走了,众人这才敢起身。

其中一位边爬起来,边低声跟旁边的人说:“不是说今儿还有封后大典吗?怎么没听着册封圣旨啊?”

“这谁知道呢......前些日子传的沸沸扬扬,说是要册张丞相家的嫡女。我还以为张丞相真要当国丈了呢......”

“这皇上到底怎么个意思啊?他不是自己说的......要册青梅竹马为后?整个大安朝,能跟他算得上青梅竹马的......也就张家女儿了啊......”

“可不是嘛......不过现在看,又不是她。皇上的意思,哪里是我们能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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