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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于才人跪在内殿候着,看着宽大的龙床,她羞涩又按耐不住期待,只是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她的那点期待开始消散。
等到后面,没等着皇上,等来御前总管陈安,告知皇上忙于公务不得空,让她先行回宫。
于才人浑身发冷,她是新人中第一个被召寝的,多风光的事,可若这样回去,她几乎能想到面临的是什么。
越想着,她眼泪就控制不住地落下,偏不敢出声让人瞧了去,委屈羞愤交织。
次日,消息灵通的后宫,很快得知,她们就爱看戏,里外对于才人好一顿嘲讽。
洛书然管不着这些,她位份低没侍寝,不用去坤宁宫给皇后请安,但她是洛家人,刚入宫自然是要去云华宫向洛晚柠请安的。
午后,她换身衣裳,就去了云华宫。
她在内殿门口,就能听到里面传来肆意的笑声,与洛晚柠同坐说笑的是愉妃。
走近了,才听清楚两人谈的内容,不是什么正经事,话里话外都在说。
皇上身强体壮,重欲。
洛书然抿唇,时间久远,她都快忘记侍奉皇上的滋味了,只记得貌似不太好受。
现在的皇上正值壮年,精力充沛得很,进入后宫频繁的。
洛书然进去后,规矩行礼问安,“婢妾见过贤妃娘娘,愉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见她来了,坐在上位的人同时看向她,眼神中都带着几分审视。
洛书然今天穿着一身淡粉色的长裙,腰间束带显她细柳般的腰,肌肤粉嫩有光泽,衣领下弧度傲人,让人艳羡。
真是个尤物。
愉妃一双狭长丹凤眼微眯,身形靠后,笑着看向洛晚柠,“这是?”
洛晚柠眉头轻挑,才不甘不愿地说道:“这是本宫的妹妹。”
卑贱的庶女怎配成为她妹妹,洛晚柠心中是不屑到了极点,但她还是保持着面上的得体,对着底下招了招手,“坐吧。”
洛书然拘谨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举止胆怯。
愉妃捏着手帕擦拭嘴角,眼神在她们身上流转,国公府送新人进宫的事她有所耳闻,也存心赶今天来瞧瞧,“原来是娘娘的妹妹,果然与娘娘有几分相似。”
没等洛晚柠回应,愉妃笑着站起身,“娘娘,臣妾宫中有些琐事要处理,就先行告退了。”
愉妃既是瞧见人了,也是有眼力见,不想掺和她们之间的私事。
等人离去,洛晚柠才转回目光,看向洛书然,“宫中可好。”
她是没把洛书然放在眼里,但对于父亲的意思,洛晚柠清楚,怎么都得多花些时间心思应付。
洛书然声音软糯,乖巧回答,“回娘娘的话,婢妾不敢奢求旁的,能够入宫都是天大的福分。”
对于她的回答,洛晚柠抿唇一笑,是啊,就应该如此,对她对洛家感恩戴德,能让她有机会入宫服侍皇上。
若不是这两年皇上成长迅速,对洛家也不像从前那般依赖,她又怎会在宫中忍气吞声,还轮得到一个庶女帮自己固宠。
后宫新人是越发多了,最可恶的是,老对家闻太师的女儿淑妃,越发受皇上喜爱,这样一来,别说她,就是父亲都坐不住脚,想方设法地维护。
“侍寝的事情,到合适时间,本宫自会安排。”洛晚柠缓缓而道,安排侍寝,这些对于她来说,都是小事。
能讨得皇上欢心,博一时恩宠才是关键。
起码能让淑妃不痛快,压一压她那嚣张气焰。
至于说长久恩宠,她都懒得去说,这些年宫中娇艳美人一批又一批,没人能真正地拴住皇上的心。
只有诞下皇嗣才是真切的依靠,是父亲的盼头。
想到这里,洛晚柠心中涌出些许惆怅,太医说她体寒不易受孕。
三年间,她吃药调理,可肚子却始终没有动静,眼瞧着宫中子嗣多起来,算算已有三个皇子四个公主了。
也难怪父亲会这般着急送人。
洛书然应下,抬头就见洛晚柠一直看着腹部。
几乎不用猜,也是因为子嗣之事。
前世,因为洛晚柠生不了孩子,就把主意打在她的身上,除去安排补药,还去弄了些生子偏方给她喝,后来她怀上孩子,生产时,艰难生了一天一夜,拿命生下的孩子,她连面都没瞧见,就被他们给抢走。
洛书然想到自己的孩子,心中就忍不住怨恨,可越是如此,她面上越是平静。
只能隐忍着,步步算计着走。
待了没一会,洛晚柠便要休憩,洛书然行礼告退,往回走,路上就瞧见了不远处御花园很是热闹,有嫔妃奏乐还有跳舞的,争奇斗艳。
做这么多的事,就是想给皇上看而已,只是君王不出现,没得办法。
洛书然目光挪向前面,与其被动等候,不如主动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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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几天,皇上忙完国事,就开始召寝新人。
这次打头侍寝的就是容美人,侍寝后赐封容婕妤,后来的宋美人也不甘示弱,侍寝后,被封了宋婕妤。
而上次没有侍寝成功的于才人,不知是不是皇上钟意她,又一次召寝,赐封于美人。
新人接连侍寝,没轮到的就开始着急了,甚至有的,在御花园唱了整天的小曲,不过最终侍寝没成功,反倒是累坏了嗓子。
而洛书然起初是没什么动静,只是这一天趁着喜春不在,就领着明夏出门去了。
她径直往前走,这是与御花园相反的方向,路还越来越偏,几乎瞧不见来往的人。
明夏虽然疑惑主子散步怎么散到这偏僻地方来,但还是紧紧跟着,眼神不自觉地四处看,提防着。
洛书然走到一条小路,看着柳树被微风吹拂开,能瞧见满池莲花,风景独好。
她的娘亲,最是喜欢荷花的,只可惜,她再也瞧不见了。
娘亲是大户小姐出身,后家道中落,靠着刺绣调香生存,因为长得貌美,便被洛国公看上做了妾。
入府后娘亲郁郁寡欢,若不是为了自己,可能支撑不了那么多年,早早就去了。
洛书然坐在凉亭边,倚靠在栏杆处,下巴靠在手臂上,她今天穿的是一身青绿色的长衫裙,更衬得她白皙娇嫩,风一吹,发丝拂过脸颊,细碎阳光下可见其美貌惊人。
眉心蹙起,一双柳叶眼望着池水,久久没动,下一刻,晶莹剔透的泪水顺势滑落在手背之上。
她俨然画中走出来的仙子,眉间带着淡淡忧愁,美得让人挪不开目光。
“明夏,都说入宫里头是享福的,可我怎么觉得害怕呢。”洛书然的声音很清晰,后面的明夏听着走上前来,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家主子。
她没想到主子会突然对自己袒露这些,这些天她能感觉主子对自己特别的好,这让她一直很感激,眼下瞧着主子伤心,她没有别的法子,只是扑通的跪在了地上,“主子,奴婢是卑贱人,唯一能做的就是跟随您。”
洛书然想起前世,明夏用身体尽所能及地给她挡火,她或许从未对自己说过誓言,可做的事,都在诠释忠诚二字。
她擦拭眼泪,扶起了明夏,今日她的目的很明确,洛书然余光有意无意地瞥向了那楼阁之上。
入皇上的眼,赌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