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一如既往去了祠堂,将沈泊南带回的点心整齐地放在长姐的灵位前。
“夫人,还多了一份。”
我连眼都未抬,闭眼磕头道,“想必是侯爷孝敬老夫人的,就送去老夫人那吧。”
侯爷的亲娘早逝,现在的老夫人乃是续弦,更是侯爷的姨母,先头老夫人的亲妹妹,所以为着自小的养育之恩,向来都是十分孝敬。
可当晚我便被罚跪于祠堂。
老夫人向来是不喜欢我的,只因当初长姐病重,她有意抬举自己的外甥女,打算塞个自家人为沈泊南开枝散叶,好稳住她在侯府的地位,眼见着事情就要办妥,却不想被我截胡了。
如今见我如此扭捏,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中的拐杖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我的后背。
“果然小娘养出来的,就是及不上你的嫡姐分毫!”
老夫人一向拿着我的出身嘲讽我,我顺从跪了下来:“老夫人切勿动气,万事都是雀娘的错。”
她将那包糕点扔到了我的面前,“府中上下尽人皆知,我吃斋念佛,连甜食都不曾碰分毫,将这东西送来,可是要生生将我这老婆子气死?”
我抬头,恍然一笑,“可妾身也不喜吃甜。”
“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要留下。”
姨母顿时哑然,祠堂一时间鸦雀无声。
在侯府的这些年,我恪尽职守,兢兢业业地为侯府操劳,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为着我这些年的付出,老夫人对我的苛待也渐渐少了许多,世子也开始接受了我的存在,就连侯爷也对我多了几分笑脸。
按道理,我离成为侯府主母享清福的日子不远了。
可得知自己病入膏肓的那一日,我甚至松了口气,早已没了任何奢望,唯一所念,只有我那早亡的母亲。
婢女东张西望,我下意识地回头,对上了沈泊南那张微怒的脸。
手已紧握成拳,想必是气极了。
四目相对,我起身行礼。
老夫人却在踏出门的那一刻叫住了我,“东西还不快拿回去。”
我乖巧顺从地将糕点拾了起来,却在下一秒扔进了婢女的怀中。
“去扔了。”
转身却对着沈泊南露出一脸的抱歉,“侯爷,妾身不喜吃甜,往后便不必费这个心了。”
沈泊南拦住我的去路,沉了沉声道。
“今日花神节,想必十分热闹…”
“那侯爷便领世子前去吧,妾身乏了,这便去歇下了,”我硬生生打断了他的话。
身后传来老夫人三下两下拐杖柱击的声音。
“这孩子,越发的不像话了。”
沈泊南上前扶住老夫人,“让母亲操心是泊南的不是。”
在这侯府我从来都是不自在的,唯有这一方小院,能让我清净片刻。
小院清冷幽静,冬冷夏热,又离主院相距甚远,我却喜欢的紧呢。
从前刚入府,因不待见,我才被打发到这里。
老夫人更是告诫我,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这侯府世子只能有一个,哪怕我入门为继室,同妾也无甚区别。
说到底,是劝我安分守己。
我躺在榻上,咳个不停,流春熬了汤药来劝我服下。
“流春,雀鸟不耐远飞,就该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吗?”
我的话却让她湿了眼,“夫人说什么呢,您为这侯府尽心尽力,等治好了病,咱们就算熬到头了。”
偌大的侯府,唯长姐留下来的婢女流春知我病入膏肓。
她虽是大夫人的眼线,却好在重情重义。
“别哭了,我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