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从冰箱里拿出红酒靠在阳台上,夜晚起风了,吹响了阳台挂着的风铃。
清脆的声音在黑夜中显得突兀,好像要将我带回那年盛夏。
从警局离开,我得知他常年被外公资助着,直到,外公去世。
也是那年,清瘦的少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求我带他走。
我心软了,带他回到自己租的小房间,将主卧让出。
又托人将他送到当下最好的高中,那时我才23岁,每个月的工资刚够房费和生活的开销。
自此很多年,我都很少再买过新衣服。
陈景行刚被我接回家时,营养不良。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只有不到一百斤的体重,脸色发黄,双眼无神。
像一个活死人,失去了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希望。
于是,厨房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
陈景行的成绩算不上很好,但他好学,于是,很多个晚上,我都会陪着他挑灯夜读。
后来,陈景行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大学。
再后来就是他创业,无数个艰难日夜,支撑我坚持下去的,只有他在的生活。
可到底,那个为我套上戒指的人食言了。
我将红酒一饮而尽。
醉意袭来,躺到沙发上昏昏沉沉都睡过去。
我梦到了过往。
陈景行创业时总碰壁,被人为难,欺骗,背叛。
那是他当时快要谈下的第一个单子,合作方爱好喝酒,直言,如果他将桌上的酒喝完就合作。
陈景行不善喝酒,他的胃在过往的日子里由于经常吃不上饭落下了严重的胃病。
那天,直到凌晨,我都没能等到陈景行回来,心里的不安愈发强烈。
我找到他时,他正在酒桌上此刻的脸色苍白,周围的人还在不停向他嘴边灌酒。
我能清楚地看出那些人的眼底带着不屑。
陈景行喝不下了,手中的白酒杯掉到地上,却引来了合作方的不满。
也许是喝多了的缘故,合作方开口便是嘲讽。
“陈先生心不诚看来这次合作也没有必要。”
此刻陈景行额头已经满是冷汗,我向前跑去,他余光看见了我轻轻朝我摇头。
我看着他赔着笑,合作方却得寸进尺,让他将地上的酒舔干净。
**裸的羞辱充斥着我的大脑,也打碎了陈景行最后的自尊。
他咬牙想忍下,刚准备蹲下身子却被从身后跑来的我拦住。
那时,我知道我托起的不只是他的身体还有他最后的倔强。
“张总,您看这酒我就替他喝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我能轻微感受到陈景行在身后扯我的袖子,我递给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白酒烈,灼烧感**我不断咳嗽。
张总来了兴趣,他有些不依不饶,说着还伸手抓我。
陈景行眼疾手快地把我拉到怀里。
“张总这合作您觉得还有必要继续吗。”
少年单薄的背影把我圈在怀中,张总来了脾气。
“你算个什么东西。”
陈景行薄唇紧闭。一向卑躬屈膝的少年,眼底第一次闪过阴戾。
“给我滚。”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听着让人不寒而栗。
张总愣了愣,又反应过来。
“小子,年龄不大脾气不小心,你爸没教你的规矩,老子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酒瓶砸下来时,我将陈景行推开了。
头上传来剧痛,温热的液体让我眼前开始涣散。
陈景行过来抱我,却被人踢开。
那天晚上,大雨倾盆而下,少年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和晕死过去的我,在大雨中发出对命运不公的嘶吼。
自此,他像入魔了一般谈项目,签合同。
我们搬进新家那天,他单膝跪地,拿出那枚我很早便喜欢上的戒指。
“许攸,我不想叫你姐姐了,我们在一起吧。”
他的声音坚定有力。
“我比你大六岁,你确定吗。”
他抱住我:“女大三抱金砖,我这抱了两块,是我赚了。”
我笑了,说他油嘴滑舌,他也笑了,说他终于实现了梦想,事业爱情双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