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萧周两家同日娶亲出现意外,接错新娘一事不胫而走。
陆夫人本就与萧夫人不对付,加之换亲当日许多宾客都在现场,她也就没了顾忌,将萧亦然设计换亲一事添油加醋大肆宣扬,一时间,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无不对萧亦然感到鄙夷。
而作为换亲事件的“受害者”,沈、周两家几乎被人踏破门槛。
周言才直接参与换亲一事,自是不敢多言,既怕沈如筠事后爆料,又怕萧亦然打击报复,是以面对往来宾客关切询问只能含糊将事情带过,至于沈如筠,则是对外称病,闭门谢客。
如此一来,无论官宦人家还是普通百姓,对沈如筠的心疼都达到了巅峰。
沈如筠贵为沈国公嫡长女,才情容貌皆是一等一的出挑,曾连续五年霸榜京城才女榜,若非及笄那年与萧家公子萧亦然定亲,为给领兵出征的萧亦然祈福闭门礼佛深居简出,才女榜如今怕还是她高居榜首。
更何况,四年前的萧家与沈国公府结亲完全就是高攀了,如今萧亦然发迹,另觅新欢也就罢了,竟还使出换亲那般下作的手段,委实令人不齿。
外界议论纷纷,萧家鸡飞狗跳,沈如筠院内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她悠悠然斜靠在贵妃榻上看着兵书,听七巧和八宝两个活宝眉飞色舞地叙述着府外发生的一切。
“小姐,您是不知道,百姓如今恨不能用口水将萧亦然给淹了,萧家现下大门紧闭,连家里的奴仆都不敢出门!”七巧唇角高高翘起,表情要多兴奋就有多兴奋。
“萧家能关上大门,林楚楚那却是不能,奴婢方才听说,有好些个百姓自发冲入林楚楚在京城买的小院内,把她院子给砸了不说,还将她爹娘骂了个狗血喷头!”八宝从旁补充道。
闻言,沈如筠停下翻书的动作,诧异道:“林楚楚在京城买的院子被人砸了?”
“嗯!”见自家小姐来了兴趣,八宝重重点头,煞有介事道:“不止如此,她的爹娘还被人揍了两拳,鼻子流了两大行血,要我说真是活该,谁叫他们教女无方……”
“咳!”沈如筠轻咳一声,打断贴身丫鬟的长篇大论,表情严肃地纠正道:“第一,那对中年男女并非林楚楚的生父生母,只是萧亦然为她安排的身份罢了,第二,换亲一事,无论是萧亦然提起还是林楚楚提起,主导人皆是萧亦然,真要论教子无方,该受打骂的也是萧家人,而非林家人。”
言罢,她微微掀起眼帘看向侍立身前的贴身大丫鬟,眸光清亮平和:“我方才说的话,你们记住了吗?”
“记住了!”七巧和八宝齐齐点头,面上再无半分听说林家人遭殃的兴奋。
“记住了那便找人宣扬出去,别让本该对准萧亦然的狂风暴雨落在林楚楚头上。”沈如筠淡淡吩咐罢,重新将目光落回兵书上。
“是!”七巧和八宝齐齐应声,齐齐转身,异常同步地朝屋外行去。
才拉开房门,便听得院外传来一阵吵嚷喧闹声,且喧闹声正逐步向着这边靠近。
七巧瞬间皱起眉头,撸起袖子就往院外冲。
等到了院外,她当即厉声喝道:“吵什么吵,大小姐如今正是需要静养休息的时候,你们……”
话音就此戛然,七巧定定地看着站在三丈开外与沈国公府小厮纠缠在一处的萧亦然,还有他身后被严严实实护着的林楚楚,眼中瞬间窜起两簇火苗:“萧小将军,此处是沈国公府,非你萧家府邸,还请你到别处撒野去!”
八宝慢两步赶到,瞧见萧亦然那张讨人厌的脸亦是露出愤怒神情:“萧小将军,沈国公府今日闭门谢客,还请小将军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我沈国公府无礼!”
闻言,萧亦然理了理略显凌乱的衣襟,展颜露出谦和有礼的笑容:“我听闻如筠卧病在床,想来看看她,烦请二位通报一声。”
“我说了,沈国公府今日闭门谢客!”七巧拔高音量,鄙夷地瞥了林楚楚一眼,不阴不阳道:“我家小姐可不想被奸夫淫妇脏了眼睛!”
“你说什么?”萧亦然眼眸微眯,眸中满是危险之色。
几乎是同时,跟在他身后的亲卫涌了上来,反将七巧围住。
八宝见状,立即转身朝院子里跑去。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七巧艰难咽了口唾沫,震惊道:“此处可是沈国公府!”
“本将军给你一个向楚楚道歉的机会,否则,别怪本将军不念往日旧情!”萧亦然声落,他的亲卫将七巧围得更紧。
“萧小将军好大的威风!”一道温柔的突兀声音响起,将剑拔弩张的气氛打破。
萧亦然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年约三十妇人打扮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月洞门前,眉梢眼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和煦笑容。
“容姑姑!”萧亦然瞬间敛了眸中厉色,冲妇人略一施礼,恭敬道:“亦然想见如筠妹妹一面,烦请姑姑通融一二。”
“呵!”被唤作“容姑姑”的妇人轻笑一声,转身朝院内行去:“萧小将军进来吧!”
“容姑姑!”七巧小跑着跟上,气鼓鼓道:“您放那小人进来作甚?”
“这是小姐的意思!”傅容轻敲了下七巧的脑袋,以只有二人能听见的音量道:“萧家今时不同往日,你日后说话可得谨慎些,知道吗?”
“知道了!”七巧揉了揉被敲疼的脑袋,乖巧应声记下。
她岂会不知萧家如今风光,只是对方不仅强闯他们沈国公府,还带来林楚楚那个抢她家小姐姻缘的女人,她如何能不气,如何能不恨?
“行了,你和七宝在屋外守着!”傅容轻声言罢,领着萧亦然行入自家小姐闺房。
林楚楚亦步亦趋跟在萧亦然身后,想要一同进去,被傅容抬手拦下。
“夫君!”林楚楚低呼,楚楚可怜地扯了扯新婚夫君的袍角。
“如筠妹妹!”萧亦然蹙眉,略显不悦地看向前未婚妻,语气中透出几分责备:“楚楚今日前来乃是鼓足勇气同你致歉,你又何必如此?”
言罢,不待对方接话他又道:“是我昨夜在掀盖头时对楚楚一见钟情,也是我主动提出将错就错,你心中若有怨,只管骂我,楚楚只是一个身世可怜的弱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