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温良冷笑一声:“还是大姑想得周到,看来温欣嫁崔家,对我对她对大姑,都有利。”
“啊呀……瞧你这话说的。”花大姑捏着手帕,摆了摆手。“能嫁进崔家,那可是天大的好事!是欣妹子的福气咧!怎么说得好像大姑我强娶民女一样……”
花大姑毕竟是吃这碗饭的,事情总归不能做得太难看。
可不就是强娶么!温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三岁丧母,八岁丧父,妹妹温欣就是他唯一的亲人。若为求荣华富贵,就把温欣嫁给傻子,那死去的温父温母怕是做鬼也不会放过自己的。
温良还在想这门亲事的转圜余地,花大姑却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捏着手帕,指了指门口这些超出寻常人家规格的聘礼:“这些可都是崔家的心意!崔家就崔呈衍一个独子,就算傻了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青州城能有几户人家比得上他呢!”
“听大姑一句劝,人要识相。”
温良脸色阴沉地看着花大姑,指尖捏得有些发白。
花大姑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温良岂会听不明白?崔家不是好招惹的主,不然也不会请了这媒霸来说亲。花大姑能坐稳青州城头号说媒交椅,没有点能耐是不可能的。经她手上强扭的瓜数不胜数,而甜不甜怕是只有当事人才知道了。
“我若是不识相呢?”
花大姑捂嘴笑了笑,眼神一改方才的散漫,“那也由不得你做主了!”
送聘礼的下人看起来都是练家子,而且面相也都有些凶恶,着实令人发怵。
派来送聘礼也不怕冲撞了喜气,温良心想。
“大姑这是在威胁我吗?”温良微微一笑,全然看不出受胁迫的意思。“那大姑的意思是……”
“三日后迎亲,温欣必须要进崔家门。”
“这么急?”温良装作有些惊讶。“那天是黄道吉日吗?宜嫁娶吗?可别欺负我们家穷就随便打发我家温欣!”
不过你有的你的张良计,我也有我的过墙梯。亲事是推不掉的,但温欣也不能嫁给傻子!
温良虽然答应了这门亲事,但心里却有了另一番计划。
花大姑虽然因说成亲事而高兴,但她到底是人精,岂会看不出温良的想法?她可不能让到手的媒金溜走了!
“少动歪心思,”花大姑警告道。”三日后若不见温欣……”
按崔家的意思,娶亲是为了冲喜,迎亲那日定要有新娘嫁入府中。如果温良敢使幺蛾子,那他就……
花大姑的目光落在了温良身上,仔细打量了一番。她眼珠子一转,突然灵光一现。
“这么说起来,青州城也有娶男妻的风俗。”花大姑阴沉地笑起来。”如果明天温欣不在,那你就准备好替她上花轿吧。”
☆
三天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迎亲的日子。
崔家到底是大户,崔呈衍又是崔员外的独子,迎亲队伍的规格非寻常人家可比,整个青州城的人都涌出来看热闹了。
温良坐在花轿里,红盖头早就被他丢到了一边。
他掀开花轿边的帘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看窗外的情况。崔家娶亲,果然声势浩大。今日的青州城中格外热闹,大街小巷中都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人群中还有人起哄道:“快来看呀!傻子也学人家娶媳妇咯!”
这声音一听就是个熊孩子。黑着脸的下人们驱赶着顽皮的孩童,可孩子身形灵活,很快便钻入人群中不见了踪迹。
温良深深地叹了口气。
若是让这城的人知道崔家傻子的媳妇是个男人,估计笑声会更大吧?
今早花大姑领着人到他家的时候,温欣早就在自己的安排下跟着心上人逃出了青州城。花大姑的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只能押着温良上花轿了。
他本就生得清秀,在一番梳洗之下,竟也有几分娇憨可爱。
“崔家反正只要个冲喜的媳妇,”花大姑语气不善。“机灵点,这样对你我都有好处。”
于是温良就被赶上花轿了。
崔家有钱,围观群众羡慕的多,眼红的也多。坐在花轿中的温良都能听到不少闲言碎语,足以见得大家的议论声有多大了。
崔呈衍……
温良的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人的模样。
虽然温良书读得不多,但温父却是城北少有的秀才。温父年轻的时候很有才华,但不知为何没有继续考取功名,后在岑夫子的赏识下留在了青州书院任教。因为温父在青州书院任教,温良才得以在书院读书。在青州书院的时候,温良其实是见过崔呈衍的,只不过那时年岁尚小,有些记不大清楚了。
可惜好景不长,后来书院起火,温父不幸丧生,温良和温欣都成了孤儿。
温良始终觉得愧对父亲。这些年来为生活所累,他没再继续读书,而现在还要男扮女装嫁入崔府……
约莫快到崔府了,花轿的速度变慢了些。温良放下帘子,盖好盖头。
替嫁只是缓兵之计,他得尽快找机会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