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清晨。
大学里早八养成的生物钟,准时将李令皎从睡梦中唤醒。
她睁开眼,阳光从破漏的窗户照进来,又破又旧的屋顶映入眼帘,
李令皎盯着头顶,呆了好半晌,才迟钝地反应过来。
是哦,她穿越了。
昨天夜里闭上眼睡觉的时候,李令皎还怀揣着点儿侥幸,说不准睡一觉就回了现代了呢?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李令皎从神龛上爬起来。
这里原本供着个木雕泥塑的菩萨,昨天难民们给推了,认认真真打扫了个干净,请了李令皎上去。
百姓们的思维其实很简单。
求菩萨,是为了保佑风调雨顺,家宅平安。
菩萨不管用,就推了。
李令皎来了,她带着米粮,能变出水,那就是仙姑,是真正的救命的神仙。
李令皎的想法也很简单,就神龛比较干净整齐,适合睡觉。
拿装米剩下的编织袋一垫,也能将就着对付。
起床之后,洗脸刷牙,是不用想了。
昨天买了饮用水,李令皎才意识到,米粮还不算贵,纯净水支出才是大头。
做饭用了两桶15L的水,原价47.34元的水,砍到了42.55元。
现在钱包里,只剩下不到一千四百块钱。
李令皎又看了一眼幸福值,还是45点,没什么变化。
她用手顺了顺头发,打开了庙门走出去。
刚迈出门槛,朝着外面看了一眼,李明月就愣住了。
难民们一大早就都跪在门口,为首的牛沛更是眼巴巴看着。
“你们这是?”李令皎迟疑地往后退了几步。
牛沛膝行上前,欣喜道:“仙姑,你还在,真的太好了!”
他们真怕昨天的那一切,只是饿死前的一场幻梦。醒来一睁眼,什么仙姑,什么米粮,都是不存在的。
如今看到李令皎还在,百姓们这才放下心来。
李令皎被跪得不自在,出声叫他们起来,又说:“以后也不用动不动下跪,我们那儿没这个规矩。”
那儿?
仙姑是神仙,仙姑说的那儿一定就是神仙住的地方。
牛沛心里暗自思忖着,乖乖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其余的百姓见他站起来了,也跟着一起站起来。
李令皎看了看他们干裂的嘴,叫了几个人,抱来两口大瓮,用稻草把瓮里擦拭了一圈。
随后,她下单买了一桶15L的纯净水,倒进了两口瓮里,分给了众人饮用。
又如昨天一般,差遣会做饭的妇人煮了米糠糊糊。
闻着米糠糊糊散发出的稻谷纤维的香气,李令皎自己也有些饿了。
从昨天到现在,她还什么都没吃过呢。
米糠糊糊,李令皎是肯定吃不下的。先不说她的喉咙肠胃适应不了,光是煮饭的妇人不洗手这点,她就受不了啊。
思考半晌,最后只好花了5.8块钱,买了十包压缩饼干,拆了一袋啃。
于是,当大家喝着热气腾腾的米糠糊糊的时候,就发现,仙姑正在啃一种黄褐色的饼,看上去硬硬邦邦。
煮饭的妇人诚惶诚恐地上前,走到了李令皎的身边,“仙姑,小妇人为您炊米煮些吃食吧?”
“不用,不用,我吃这个就好,不用管我。”李令皎看一眼煮饭妇人指甲里的黑泥,就觉得头皮发麻,连忙拒绝了。
妇人有些惋惜地回到了人群里。
牛沛将一切看在眼里,又看了看堆在角落里的米袋。
忽然,一直沉默话少的牛粟开口:“是不是因为仙姑将白米,全都给了我们,才只能啃干饼的。”
李令皎生怕他们还不死心地想给自己做饭,三两口吃掉了剩下的半块压缩饼干,又喝了点儿水,很快就有了饱腹感。
等大家吃过,李令皎叫来牛沛,带着自己在周围逛一逛。
村子里的房屋,都是黄泥垒成的,屋顶盖的是茅草。
村外开垦有水田,只不过已经全部旱死了,田里无水,只有干涸的泥巴。
看到水田的痕迹,李令皎可以肯定,这里应该地处南方。
古代南稻北粟,北边的粟是种在旱地上,不必开辟水田。
往西边走,可以看见干涸的河床。
牛沛叹息着说:“大旱延续三年了,这条河越来越细,一开始只是种田水不够用,粮食歉收。后来,后来连河也断流了......”
如果不是仙姑来了,他们已经准备举村逃荒了。
田地对百姓来说是立命根本,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百姓是不愿意离开家园外出颠沛的。
毕竟,一旦失去田地,他们要么就沦为乞丐,要么就只能依附地主豪门,从自耕农变为佃户、奴婢。
正说话间,忽然着急忙慌地跑来一个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来抢粮食,已经打起来了!”
......
待到李令皎匆匆赶到庙前时,人群已经混战成一团。
村里的人吃了米糠糊糊,身上有点力气。
外来的人虽然饿得发虚,但是被逼到了绝路上,够拼命发狠。
一时之间,双方打得不分胜负。
直到“砰”的一声,不知道是谁打破了装水的水瓮。
饮用水顿时汩汩外淌,流到地上,顷刻就被干涸已久的土地吸收了。
“水!”
人群为之一静。
下一秒,
“我和你们拼了!”
牛家村的几个人,眼睛瞪得发红将要滴血,猛地朝着对方扑了过去。
对面的人也不敢示弱,与牛家村的人打做一团。
牛沛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住手,都住手!仙姑来了!”
双方仍然没有停手的迹象,彼此撕扯扭打,下手丝毫不留余地。
李令皎看在眼里,差点儿都要怀疑他们不是一个乡里的村民,而是不共戴天的仇敌了。
好在半晌之后,终于分出了胜负。
外来者又饿又渴,此时已经强弩之末,一番争斗之后,还是被牛家村的人擒住了肩膀按在地上。
一个小孩抱着打破的水瓮缩在一旁,心疼得直掉眼泪。
李令皎看见村民一个个打得头破血流的模样,皱紧了眉头,“到底发生了什么?究竟怎么回事?他们从哪里来的?”
“你们——咦,你不是苗高吗?你怎会在此?”牛沛从里面认出一个熟人,诧异开口。
原来,这群外来者也是东宁乡的人,住在另一片村落里。
一番盘问才知道,他们也彻底断了水源口粮。以苗高为首,组织了一伙人,准备去别的村子抢掠。
头一个来的就是牛家村。
“你们苗家村还在河上游呢,你们都没有水喝,我们怎么有水!”之前煮饭的妇人痛骂。
刚刚打架的时候,她出手也极为悍勇,抡着胳膊就扑上去,又撕又咬。
李令皎问了名字,才知道她叫阿桃。
苗高听了阿桃的话,眼睛却盯在那被打破的水瓮上,叫嚷道:“你们明明还有水!你们是不是寻着新的水源了?”
牛曾嘴快道:“那是仙姑赐下的水!”
牛沛转身朝着李令皎恭敬询问:“仙姑,这些人怎么处置?”
牛家村的人看着苗高等人的眼神,都泛着冷。
李令皎丝毫不怀疑,此时自己说一句,全部交给他们处置,他们能把人给杀了。
沉吟几秒,李令皎发话:“先关起来吧。”
牛家村的人立马用草绳将人给捆了,找了间没人住的黄泥屋,关进去。
牛沛对李令皎道:“倘若发现这些人没有回去,苗家村的人恐怕会找来。”
果不其然,到了夜间,苗家村的人真的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