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乾乃礼仪之邦,怎会出现你这等残暴歹毒的小儿!”
公山顺言语激烈,怒目圆睁,手指颤抖着指向顾全。
“陛下,将军府究竟是如何培养后代的,引人深思啊~”
随后他又走了出来,朝着瑶溪拱起手来。
白华茂犹豫了一会,还是断了念想。
公山顺前后两次,都被顾全坑了一把,这让他心存顾虑。
况且他现在不过一介翰林院修撰,着实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公山顺此举在他看来,过于无脑了。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如同他这样想。
将军府本就是压在诸多官员心中的一座大山。
此番又有公山顺开头,若能借机给将军府使使绊子,那也是有利无害的!
“陛下,公山将军所言,微臣觉得甚是有理。”
安永言附和起来,号‘平南将军’,位列三品,乃公山顺之心腹。
“臣附议。”
“俺也一样。”
...
嗯...嗯?
混进去个奇怪的东西。
文官也好,武将也罢,接近五分之一的人选择站在了公山顺那一边。
顾全只是一个导火索。
他们想炸的...
是整个将军府!
顾肃面色冰冷,他很清楚,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声讨!
他双拳握紧,青筋自手背上浮现,甚至于额头,都隐约可见。
他心头凉意横生,“我将军府强盛之际,这些人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眼瞅着好好的一场考核,就要被这些人强行演变成一次弹劾,乃至于肃清,瑶溪不由颦蹙柳眉,“静。”
她声音不大,却充斥着一种威严。
顷刻间,大殿霎时一寂。
她的视线落至顾全身上,见他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由眸光一亮,“顾全,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百官的目光凝成线,一束束投射而来。
顾全一脸平静,“在微臣看来,公山将军及诸位大人所言,当真是...”
“令人捧腹不止,笑掉大牙。”
“实乃故作清高之举。”
话音落下,便得一片哗然。
“大胆!”
“无知小儿,我等皆为你之长辈,你竟敢羞辱我等!”
...
“放肆!”
瑶溪怒喝一声,“你们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
“臣,知错!”
公山顺等人顿时跪了,一下子噤若寒蝉。
顾全看的好笑,这些人敢在大殿内喧哗吵闹,无非就是看瑶溪乃女子之身,潜意识里瞧不上。
殊不知。
女领导照样是领导,能扣你工资,也能炒你鱿鱼。
女帝亦为帝,能罢免官职,意兴阑珊之时亦能赏赐个‘九族消消乐’。
喊的时候有多嚣张,跪的时候就有多干脆。
愚昧,蠢到没家了。
顾全摇着头。
“都给我滚回去,别站在中间污了朕的眼!”
“是...”
公山顺等人灰溜溜地回到各自的队列里去。
一些和他们不对付的官员,不由嘴角一抽,想笑又不敢笑,憋得慌。
现在陛下正在气头上,要笑出声给陛下听到,那不就完犊子了?
“顾全,你继续说。”
“谁再敢打断,休怪朕无情。”
瑶溪凤眸划过冷芒,冻得公山顺等人如坠冰窖,感觉浑身不自在。
“是。”
顾全应了一声,接着道:“微臣认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人之所行,但求问心无愧。”
“或许在诸位大人看来,微臣此举太过歹毒,但于微臣而言,若要让自己及家人时刻处于那种隐患之中,那微臣愿意担下所有、独自承受。”
“这,便是微臣的答案。”
百官惊讶地看着他,设身处地想一想,要是让他们担惊受怕活一辈子,他们肯定是不愿的!
顾肃略显呆滞,愣愣地望着逆子的背影,“担下所有、独自承受...”
一时间,他忽地觉得顾全的形象蓦然拔高了许多。
就像,就像他父亲那般。
郭松亦是怔住,他真没想到,京城三大纨绔之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呵~”
他自嘲一笑,“活了数十载,还没自己女儿活得明白。”
“原来,他的用意是如此的单纯。”
白华茂心中仿佛有根弦被挑动了一般。
他自幼便被教导,上天有好生之德,每一个生命都值得去尊重,能不杀则不杀。
但现在,顾全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门。
上头虽有好生之徳,但屠满门无需留妇孺。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斩草...”
瑶溪重复呢喃着这句话,眸子内的光芒越发耀眼。
如今,大乾看似平静无波,实则股股暗流涌动不止。
清官稀少,贪官横行。
各大藩王盘踞各处,兵强马壮,几近完全独立,脱离朝政,不受掌控,实属一大隐患。
六国、匈奴亦虎视眈眈,时刻想要夺走大乾沃土。
如此现状下,光有明辨是非的君主是完全不足的,还需要一大恶人来治内之蛆虫、降外之猛兽。
顾全的两个回答,既体现出其之谋略,亦表露出其之心性。
恶的同时,不失分寸。
这等贤...呃,鬼才,就是她想要的!她所渴求的!
“这个答案,朕很满意。”
瑶溪看着顾全,眼底横溢出一抹异彩。
她眼神扫向噤声的公山顺等人,冷哼一声:“你们觉得如何?”
公山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毕恭毕敬地拱手俯身,“陛下满意,臣等自当满意。”
他余光瞥向顾全,已从最开始的不屑,转变为了忌惮。
他的直觉告诉他,顾全说的这些话,都是在给他下套。
偏偏他还不自知,一个接着一个踩了上去,一次次被吊在树上。
就在他心生怀疑,暗暗记下这笔账之时,瑶溪开口了。
“前两个问题,只能算是小试牛刀,这最后一问...”
她凤眸闪烁着,“才是朕真正的考验。”
此言落下,于百官心中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前两个问题,任凭他们想破脑袋,得出的答案也不过寻常尔尔,可陛下竟然说,这只是小试牛刀?!
白华茂心间泛起波澜。
他思索着,要换作他,面对前两个问题,都不一定能答出陛下所想要的答案。
更别说,在陛下心中才算是真正考验的最后一问。
他神色倏然严肃,盯着顾全,想从顾全脸上捕捉到异样,哪怕只有一点也好。
可他失望了。
顾全从始至终,都是那般...
云淡风轻,仿佛什么事都干扰不了他一样。
“他真的,只是个纨绔子弟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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