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不行，这样下去可不行。

半夜里顾重华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这个世界太危险了，大家都是修仙的，而且自己还是修仙第一大派云天宗的长老，在修仙界还是颇为有名的芳华子，保不齐有什么二愣子要来云天宗踢馆挑战他芳华子的名气，到时自己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一旦被慕归尘看破身份还要面临小命不保的结果。

不过既然是修仙设定，顾重华倒想要看看自己的实力究竟如何，想着顾重华便提了芳华扇推开门往后山走去。

此时是半夜，后山寂静空无一人，顾重华学着电视剧里那些个主角一样划开芳华扇，想象着灵力聚集在扇子上的感觉，然后随手一扇……

“我去，这威力不错啊，堪比十级台风。”顾重华看着被芳华扇扇地光秃秃地树自言自语道。

他正要再试一遍，却听见隐隐约约有人在呻吟哽咽。

这大半夜的，是哪个不守清规戒律的弟子在此私会苟且，被我赫赫有名芳华子撞见了还不赶紧认错。

顾重华顺着声音前去，越近声音就越清楚还伴着溪流声，这呻吟不是那种床第呻吟，而是太痛苦想要把声音压制在喉间的那种，虽然两者好像都有这种意思。

顾重华躲在树后，月光映在溪水里又投射到水中人的身上，瘦弱的身板满是伤痕，有被打伤的淤青，有被鞭子打的皮开肉绽的血痕，总之就是没一处好肉。

只见那人用手捧着溪水往身上浇去，再用布条慢慢擦拭着血迹，不小心碰到伤口还时不时地发出“嘶——”地一声，清洗完了后从石头上拿了一块捣好的草药敷到伤口上，每敷一处便会疼痛难忍，发出低声的嘶吼。

顾重华看的自己都生疼，他整理了一下表情，用着顾重华原身一贯喜欢的冰山脸，走到那人面前道：“随意滥用草药只会让伤口更加难以愈合，你连这都不懂吗？”

云无念一抬头，见是自家师尊，下意识地往后一退，随即回道：“启禀师尊，这是徒儿寻的止血草，如是子师叔曾说这草药可以活血化瘀。”

顾重华当即觉得被打脸，脸上一阵火辣辣的，为了掩饰尴尬，顾重华只能厉声道：“师尊的话也不听了吗？我还不知道这是止血草？”

云无念被呵斥，赶紧将手中的草药随手一扔，草药被溪水冲走，云无念似乎想伸手去捞，毕竟这草药是他寻了好久的。

顾重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心说云无念啊云无念，我对你这么凶也是为了维持人设，如果不是这样，我此刻就能抱着你的大腿抱到大结局。

虽然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说出来，所以顾重华还是面无表情道：“穿上衣服，随我来。”

云无念跟着顾重华来到顾重华的房间，不知道自家师尊又在想什么。

顾重华看着架子上的瓶瓶罐罐，颇为无奈道：“自己寻了治伤的丹药把伤治好，别叫人觉得我芳华子苛待徒弟。”

云无念顿了顿，往日里师尊从未有过如此关怀，况且此次自己还差点害死师尊，师尊不但不说教自己，反而还赐药，难道师尊还是念及师徒恩情的？

“师尊，我……”

这云无念怎么磨磨蹭蹭的，再不拿顾重华都要恨不得把整个放丹药的架子都塞给云无念了，“快些，本尊还要就寝。”

云无念见师尊催促，不敢过多停留，拿了一瓶丹药就跪地谢恩：“多谢师尊。”

见顾重华没有反应，便起身退了出去。

顾重华哪里是没有反应，他是看云无念只拿了一瓶丹药，心里可劲儿心疼这朵祖国未来的花骨朵，这么听话懂事的徒弟，虽然以后也会长成腹黑霸总，但是至少现在根正苗红的，这顾重华原身是怎么想的，就算他不成器，也不用打骂他啊。

昨夜里半夜才睡着，今天一大早就被子焕吵醒了。

顾重华穿好衣裳，扇子一挥，门就开了，顾重华最满意的就是只要手一挥，心念一动，便什么事情都不用亲力亲为，简直是比某团饱了么小哥还全能。

“何事喧闹。”一群小屁孩吵得头疼得很。

子焕一马当先冲了进来：“启禀师尊，徒儿发现门下有弟子行偷盗之事。”

说罢就见另外两名弟子将云无念推了进来，按倒在地，然后从他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子，放在顾重华面前，“师尊，这就是证据。”

顾重华右手拎着折扇，手肘衬在茶桌上，扇头有节奏地敲击着右肩，很是从容……个屁啊，表面从容，实则慌得一批。

子焕啊子焕，不得不说你这作死的能力简直和小说里写的简直是如出一辙啊，到时候主角反攻，你要是不死在我前头简直愧对原身对你的教导。顾重华咬牙切齿地想着。

不过这药似乎是昨夜顾重华送给云无念的那瓶药，但是看子焕的反应，好像云无念并没有说这是顾重华送的，大抵是觉得即使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曾经苛刻的师尊会赠药给云无念这个不受师尊宠爱的徒弟。

顾重华越想越觉得云无念这个小徒弟可怜。

“这药……”顾重华正欲解释。

“这药是我给无念的。”苏水瑶从门外进来，啪嗒跪在地上。

“这药是我给的，并非无念偷盗而来，昨日我见无念受刑，于心不忍，便在师尊的房间里拿了这瓶愈合丹，若是师尊要罚，就请罚水瑶吧。”

苏水瑶算是这些弟子里最疼惜云无念的了，不过主角嘛，总要有些吸引妹子的点，比如现在弱小可怜又无助的云无念。

云无念瞪着他那灿若星河的眼睛看着为自己出头的师姐，又看向顾重华，眼里似乎期待着顾重华说些什么，但顾重华却只是不说话，不知在思量着什么。

云无念微微启唇：“师尊，此事跟大师姐……”

“好了。”顾重华突然开口，“不过一瓶愈合丹而已，我芳华子门下还缺这一瓶两瓶不成，竟惹得你们一个个跑到本尊面前来喧闹不止，下去。”

“师尊……”子焕心下不解，若是往日，师尊这会儿怕是已经早就大发雷霆了，今日怎么还这般悠然自得的样子。

“下去！为师的话听不见吗？”

既然师尊都发话了，子焕只得作罢，云无念也转身要走，顾重华忽然叫住他：“无念，你留下。”

本来都走到门口的云无念停下脚步。

子焕幸灾乐祸道：“我就说师尊不能放过你，你等着吧，有你好看的。”

苏水瑶安慰他道：“没事的，师尊只是对你严厉了些，师尊还是极好的。”

顾重华扇子又一挥，门嘎吱就关上了，他简直爱死这样的感觉了。

云无念站在门口，不敢上前。

顾重华道：“把衣服脱了。”

云无念愣住了，师尊这是想做什么，但是师尊的想法向来令人难以捉摸，所以云无念还是乖乖地将衣服脱了下来。

若说昨夜里看云无念的伤痕还不算清楚，现在再去看，便更明了，更触目惊心。

啧啧，这也太狠了，顾重华原身见云无念根本不是修炼的材料后便对他是不管不顾，对林子焕他们的欺辱也视若无睹，及至后来发现了云无念的魔族身份后更是变本加厉，若非留着云无念的躯壳还有用，只怕是云无念还活不到现在。

也不知道作者怎么想的，没仇没恨的，为什么要让顾重华对一个小孩子下手这么狠，不过小说嘛，多少有点剧情BUG，要是没有顾重华这个反派师尊推动剧情，云无念也不会成为仙魔两道第一人。

旧伤加新伤，新伤还泛着血，顾重华皱眉道：“昨日为师给你的药没吃吗？怎么伤还没好？”

云无念看了看那瓶差点将他扣上小偷帽子的药，毕恭毕敬回道：“启禀师尊，此药是师尊赏赐给弟子唯一的东西，弟子，弟子舍不得吃。”

听听，这感人肺腑的发言，要不是碍于人设身份，顾重华能当场抱头痛哭。

当然，他不能这样。

“你倒是有心，方才被子焕他们冤枉，为何不将事情真相说出？若非你大师姐相救，你此刻还要去刑罚堂受罪。”

顾重华当然不是在责怪他，而是他也确实好奇云无念为什么不说。

云无念道：“弟子……已经习惯了。”

靠！顾重华以为云无念会说什么我即便是说出来也没人相信，亦或者是此物乃是师尊半夜所给，若说出来怕引起其他师兄弟误会诸如此类的话，没想到他一句轻描淡写的习惯了就带过去了，大写的心疼啊。

顾重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将装着愈合丹的药瓶给他递了过去。

云无念愣了一下，顾重华道：“怎么，还要为师亲自喂你不成？”

云无念回过神来，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愈合丹，倒出一颗顺势吃了下去。

不愧是仙丹啊，这一吃，那些浅一点的伤口竟然自动开始愈合了，重的伤口也有愈合之势了，顾重华忍不住凑上去看，这种技术要是运用在二十一世纪医学上该是多么大的进步。

“师，师尊？”

顾重华这才发现，自己都要凑到云无念身上去了。

整理了一下表情，顾重华这才又冷冷说道：“既然无大碍了就行，还有以后为师赏你的东西，不必藏着掖着，如此小家子气怎么配说是我芳华子的弟子。”

云无念抬眼望着顾重华，这还是师尊第一次称他是芳华子的弟子，往日里师尊总是训斥他：不成器的废物，在外头别宣称是我顾重华的弟子。可是今日却……

总觉得今日的师尊柔的像温水一样，虽然语气，神色还是依旧如从前，但眼神里却再也没有往日里嫌恶，失望了，果然师尊他对我还是有师徒情谊的，云无念这十几年来第一次感觉到师尊的关怀，往日里师尊对大师姐最好，其次就是二师兄子焕，然后是三师兄……等轮到自己时，师尊的和蔼跟耐心已经被分瓜完毕了，如今师尊他肯对自己流露出一点点的亲昵对云无念来说就是莫大的殊荣。

顾重华大惊失色，卧槽，他竟然笑了！这有什么好笑的，难不成是云无念看破自己的身份了？还是他根本就是一个受虐狂，被责骂了还能笑出来。

云无念紧紧握着那瓶药：“弟子明白了，多谢师尊教诲。”

顾重华心里慌得一批，此时只想自己冷静一下，对着云无念挥挥手道：“你下去吧，为师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