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陈靖寒!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懒觉呢!”
就在陈靖寒收整屋子的片刻,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吱嘎!”
老旧的门应声被推开,随即走进来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衣着华贵,面白无须,两只眼睛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王总管,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您看,我这不正在收拾家里嘛。”
陈靖寒一瞧见来人,脑子里当即就出现了一个对应的人名儿,王大海。
王大海乃是陈家的外门管家,陈靖寒就在他的手下做事。虽然平日里,王大海为人苛刻,但对陈靖寒还算友好。
“靖寒啊,别怪我多嘴!你爹为了照顾你娘,辞去了陈家的职务,让你来顶差,你可不能让你爹失望啊!”
“王总管,靖寒知道了,多谢总管这些日子的照料!”
“咦?你这是……”
在王大海的记忆里,以陈靖寒的性子,本该是闷不吭声才对。可今儿个,从王大海进门到现在,他的每一句话,陈靖寒都有回答,并且有礼有节。
王大海心说,莫非这陈靖寒一夜之间开窍了,不再想着成为气师的事儿了?
一想到这儿,王大海心中微喜,随即开口多说了两句,
“看到你振作起来,我也就放心啦!”“你爹是陈家的老部下,好好干,陈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请总管放心,靖寒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陈靖寒在大学那会儿,当过两年的学生会干部,对处理上下级之间的关系,也有自己的一套。三言两语下来,立马就讨到了王大海的欢心。
“哈哈,好!”
“既然你心里有数,那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待会儿,记得去把陈家弟子的练功房打扫了。”
“遵命!”
王大海见陈靖寒今儿个意外地听话,嘱咐完相关事宜后,当即便准备离开。
“王总管,慢走!”陈靖寒见状,立马起身相送。
“对了!你这三天两头地生病也不是这个事儿,这儿有三个铜板,你拿去卖二两猪肉好好补补!”
王大海走出去三两步,似乎又想到了什么,随即回头抛给了陈靖寒三枚铜子儿,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谢谢总管!”
陈靖寒见王大海走远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方才,他还在担心因为自己表现不当,而出了什么纰漏。现在看来,王大海并没有觉察到异常。
陈靖寒看到手中的三枚铜钱,心中感慨万千。这个世界的陈靖寒为了能成为气师,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目前仅剩下王大海打赏的三个铜子儿。
陈家每月月底才会结一次工钱,现在正处在月初,光靠这三文钱是不可能坚持到月底的,只有另谋出路了。
陈家乃是这青云镇上四大家族之一,经营着大大小小十几个药铺,家大业大,也培养出了不少的气师。
这练功房就是专门供陈家后辈修炼之用,据说,在练功房的下方,有陈家花大价钱雇阵师刻下的聚源阵法,十分了得。
陈靖寒将家中收拾妥当,立马就赶向了练功房的方向。
相较于陈家的其他地儿,这练功房所在的院落布局朴素大方,从门外看,只是一座普通的四合院。
沿着大院儿两侧的长廊往里走便是练功房,练功房作为陈家后生修炼的重地,非特殊情况,下人不得入内。
不过,练功房这一块儿的卫生向来都是由陈靖寒负责。所以,唯独他可以不受管束,自由出入。
这个时候,晨练的弟子基本上都已经收工回去歇息,只剩下寥寥三四人还呆在练功房内打坐。
能在练功房修炼的,大多都是开启了灵关的气师弟子。此刻,他们正在借着练功房下方的聚源阵吸收天地源气,供自己修炼。
陈靖寒看着这群闭目打坐的弟子,说不羡慕,那是骗人的。
在源气大陆上,气师身份尊贵,只要加入到宗门势力,每个月都能领到不菲的报酬。这要是放在地球上,也绝对会成为人人追捧的职业。
只可惜,陈靖寒才刚刚开始他的异界生活,修炼的大门就已经被人死死合上。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唉!”
不过,经历了一次次挫败的陈靖寒,早已经习惯了命运的捉弄,对他而言,成不了救世主,当一个普通人也不错。
陈靖寒打好一桶井水,熟练地将抹布浸湿,而后仔细擦拭着练功房的地板。然而,就在一切井井有条条进行的时候,变故再一次发生了。
“啊!”
一股毫无征兆的剧痛透过陈靖寒的眉心,插进了颅内,搅动着他的脑髓,神经末梢将其无限放大,预示着宿主的危机。
仅仅一瞬间,陈靖寒失去了行动的能力,全身上下的肌肉不受控制地痉挛,眼前的景象也跟着天旋地转,耳边响起一阵接一阵地轰鸣。
“嘭!”
陈靖寒应声倒地,他用双手死死地抱住头部,身体不自觉地蜷成一团,一旁的木桶也被乱蹬的双脚掀翻,桶内的污水撒了一地。
“嗡嗡!”
陈靖寒耳畔的轰鸣声持续了足足十数秒,等到它缓缓消失,颅内的剧痛才开始缓解。
待到疼痛消退,陈靖寒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下来,只是他的脸色依旧苍白,额角全是细密的汗液,宛如大病初愈一般。
“嗯?这是!”
随着精神放松,陈靖寒逐渐意识到,自己眼前的世界变得大有不同。然而,他还没来得及细细体会,一阵嘈杂的叫骂声将他唤回神来。
“呸,晦气!”
“老子刚换的衣服,就被你小子给弄脏了!还不快滚起来,搁我这儿装死呢?”
“咳咳!”
听到这一声叫骂,陈靖寒甚至来不及解释,就感觉自己的腰背受到了猛烈的撞击,忍不住咳嗽出声。
毫无有来的谩骂以及非人的虐待,让尚未适应身份的陈靖寒当即就恼了。
这要是放在二十一世纪的地球,倒在地上的老太太没人扶也就罢了,但绝对不会有人上去雪上加霜。
陈靖寒好歹也是堂堂七尺男儿,不蒸馒头,争口气,腾地一下就从地上站了起来,还颇有气势地踢飞了一旁的木桶,
“靠!还有没有法……天理啦!”
陈靖寒本想说,还有没有法律,可在脑海中仔细检索一番之后,还真没找到所谓的法律,当即改了口。
“哟呵!”
“陈靖寒,你今天是吃错药了吧,还敢顶嘴?是不是刚刚那下把脑子给磕坏了?”
孙坚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在自己面前畏手畏脚的下人,今儿个居然还敢还嘴了,把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咳咳,不劳您关心,我好得很呢!”
孙坚生得个人高马大,比陈靖寒足足高出一个头,往他面前一站前,就跟一堵墙似的,看得陈靖寒直发怵。
如此大的体型差距,陈靖寒心里一咯噔,暗道不好。不过,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仍旧保持镇定,挺直了腰板,与孙坚对峙。
“脑子没坏,那你一个下人,凭什么和我顶嘴?”
“怎么,下人就不是人啊?”
“诶!君子动口不动手,有话好好说!你别过来,我告诉你…我可不怕你!”
孙坚见嘴上的话不好使了,随即站起身来,步步紧逼,将陈靖寒压到了墙角。陈靖寒见退无可退,只得不停发声给自己壮胆。
“哈哈!孙坚,你行不行啊,被一个下人吆喝!”
“是啊!哈哈!”
“闭嘴,老子做事,用不着你们来教!”
见事情闹大了,周围的弟子也跟着围了上来,不过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模样,没有一个上前呵止。
看到孙坚肆无忌惮的模样,陈靖寒这才意识到,这已经不是他生活的那个法治社会,没有法律的保护,他将毫无还手之力。
“你说对了,下人还就不是人了!老子揍的就是你!”
说着,孙坚伸出自己的左手,一把抓住陈靖寒的衣襟,如同拎鸡仔儿一般将他整个人悬空提起,随后,他的右手握成沙包大的拳头高高抬起。
这一拳要是打实了,陈靖寒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小命。这种时候,但凡是个正常人都得低声下气地求饶。
但前一世的骨气让陈靖寒宁折不弯,他咬紧牙关,丝毫不露怯意。毕竟,他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比任何人都看得开。
“住手!”
就在陈靖寒闭上双眼,准备坦然承受孙坚怒火的时候,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孙坚的举动。
“……见过大小姐!”
孙坚一见来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陈靖寒,随即向对方躬身行礼。
陈靖寒扭头一看,却见来人是一名十六七岁的女子,身长六尺,披挂云纹青衣;黑发如瀑,饰以青花玉簪;螓首蛾眉,双眸生辉,琼鼻高立,朱唇皓齿。
如此出尘的长相,在陈靖寒的记忆里也是仅有。不过,此人气质太过冰冷,一副拒人千里的模样,就如同寒冬夜里的霜降,让人难以亲近。
在经过大脑地反复搜索之后,陈靖寒很快便得知,此人正是陈家的大小姐,陈阳。
“见过大小姐!”
陈靖寒十分识趣,在得知对方身份之后,立刻将头埋了下来,躬身行礼。
“待会儿,气宗大人要来练功房授课,你们还不快快腾出场地,让下人打扫干净!”陈阳低头巡视了一番,见到这一地的污水,忍不住眉头微皱。
“遵…命!”
听了陈阳的话,孙坚明显心有不甘,回头狠狠瞪了陈靖寒一眼,这才随同方才修行打坐的弟子,一起离开了练功房。
“唉,晦气!”
“靖寒谢过大小姐解围!”
等到孙坚一行人走远了,陈靖寒这才向陈阳躬身道谢。他知道,若不是陈阳出手相助,他今天定然不会好过。
不过,对于陈靖寒的举动,陈阳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朝他摆摆手,便转身离开了。
陈靖寒见陈阳走出了练功房的大门,也不急着清理地面的污水,而是再三确认练功房只有他一人之后,赶紧合上大门,随便找了一个蒲团盘身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