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苏妹,方嫂吓得脸色都变了。像弹簧一样站起来,躲得离她远远的。
苏妹瞪了方嫂一眼,径直走到庆生旁边,伸出手掌,左右开弓,打在庆生脸上。
庆生只觉得脸上**辣地痛,心中突然蹿起一股无名火。平时,在家里受罪倒还算了。当着别人的面对他大打出手,让他的脸往哪里搁?
那一刻,庆生连杀人的心都有了。
庆生平时杀鸡都怕,哪敢伤人?回到家,气自然就消了。
然而,他越是退缩,苏妹便愈发步步紧逼。话不投机半句多,不管庆生如何谨小慎微,苏妹总能会从鸡蛋里挑出骨头来,先言语相讥,接着便拳脚相向。
眼见孩子一天天长大,这样的父亲形象,实在太丢人现眼了。
思前想后,庆生决定去找岳父。
去集市买了两条桂花鱼,又从超市选了瓶白酒,坐车去了镇上。
庆生岳父是个屠夫,干了二十来年了。长得五大三粗,人送外号镇关西。
当然啦,千万不要被外表迷惑。实际上,他可是个老好人。回到家,对妻儿更是好到没话讲。只要有空,洗碗洗衣这种活,他都包了。
据说,他还给庆生岳母端洗脚水呢。一点都不担心,会影响财运。到了外面,他更见人就讲老婆的好。
熟悉的人都晓得,他和老婆是模范夫妻。至于镇关西云云,纯属调侃之词。他们镇上,流行起绰号,但凡有点个性的,都以绰号代之,以示睦邻友好。
岳父没有别的爱好,唯独喜欢吃鱼。他吃鱼不吐鱼骨头。一条鱼吃完,连渣都不剩。
这可不是传言,有人亲眼见证。二十年前了,那时家贫,难得吃肉,骨头也是香的,才炼就一门绝技。现在生活条件好了,他早不吃鱼骨头。不过,舌头上的绝活犹在,吃完鱼肉,可以将鱼骨头完整地保留下来。
庆生在肉档上见到岳父亲,肉档上只余一块肉,约两三斤的样子。见女婿拎着桂花鱼,岳父极高兴,当即把肉打包了,收摊回家。
跟在岳父身后,进了院子。没见岳母来迎,屋内也没有动静,庆生便问:“我妈呢?”
岳父笑吟吟道:“她走亲戚去了,明日才回来。正好,屋里清静,咱俩喝一个。”
庆生会心一笑,拎着鱼进了厨房,系上围裙,正要动手,岳父走了进来,让庆生去客厅里坐,他来办饭。
庆生知道岳父厨艺好,对鱼的做法很讲究,于是帮忙打下手。期间,几次三番想说说苏妹的事,话到嘴边,又讲不出口。
饭菜上桌,把酒斟满,接连碰了两杯。
酒壮怂人胆,庆生有了勇气,打了几次腹稿,东拉西扯间,终于谈起了苏妹。
“爸,有件事,我得向您坦白。”
“咋了?”
“我和苏妹吵架了。”
“嗨,我当多大事呢。苏妹这人,和她妈一样,脾气大。该管教时,就要管教。你放心啊,我绝对站在你这边。”
“谢谢爸,我,我……”
“我说庆生,今天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我都说了,爸不怪你。吵架算啥事,舌头和牙齿还打架呢。”
“爸,我被家暴了。”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讲道理,为啥要动手呢?”
“不是,您误会了,爸。是我被苏妹家暴了。”庆生讲完,脱掉上衣,露出身上的伤口。
岳父望见伤口,端杯一饮而尽。
放下酒杯,他起身站起,像庆生一样,也脱掉上衣,露出后背,给庆生看。
庆生缓缓站起来,看到岳父左背肋骨附近,有一处伤痕。根据庆生的经验,那是旧伤,有些年头了。
“什么时候受的伤?”庆生没明白岳父的用意。
“咱俩同病相怜啊。”沉静许久,岳父才重新举杯,“来,喝酒喝酒。”
闻听此言,庆生惊呆了。
有其母必有其女。庆生脑海里跳出这句话来。他的心思全乱了,原本,是来找岳父讨主意的,想让他和苏妹谈谈话。岳父出面,虽说治不了根,至于苏妹会有所收敛。
现在,希望破灭了,还知道了岳父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