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楚老爷子突然呼吸顿住,喷了一大口老血。
楚天原第一个了冲上去,“父亲!”
“老爷子!”
“……”
清风送意,五月知竹。
听风小筑
两只黄雀停在窗前吱叫,她提着笔,望着将军府方向出神。
已是回京第五日,即使从将军府门口经过,她也只能默默看着那里,进不了半步。
这些年她也曾托人打听家中情况,好在他们一切顺遂。
若忘记她,便更好了。
想起五年前,她忍不住心绪翻涌。
当年她被迫离开卫家,因急于嫁人,二哥忙活了许久。
那会他相中了新科探花楚天原,两人相谈甚欢。
楚天原收了五千两现银,写下婚书予她,之后却又后悔娶了她这弃女,埋怨二哥骗婚,误他前程。
以至于楚天原婚后多日,都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那会儿她因为不可言说的缘由不得已嫁人,便由着楚天原耍了好几日脾气,婆婆以为她不懂风情,在母亲送她的药膳中下了药。
她并无防备。
然而,夫妻间的鱼水之欢也仅仅只那一夜。
婚后半个月,楚天原因触怒三皇子挨杖,自那后便声称雄风不再,与她分房而眠至今。
当初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现今想来却处处透着算计。
好在回京首日,四名曾出生入死的兄弟姐妹找到了她,让她无处安放的心有了一个着落。
刚回身边的苏陌便是其中之一。
苏陌多年在京,对颐春公主略知一二。
有小道暗传,公主五年前曾与一名男子苟且并怀有身孕,那之后便销声匿迹。
楚天原从高中探花到离京,只有三个月,与这些传闻的时间正好对上。
卫挽无法推测这五年来颐春去了哪儿,但从楚天原所说的“五年等待”中可以肯定,当年她怀的孩子正是楚天原的。
如果颐春的第一胎顺利降生,那孩子如今已满四周,生辰应与她的一双子女差不了几天。
生辰……
卫挽蓦地抬起目光。
“**,怎么了?”
苏陌掀开帘子进门,见卫挽走神她噗呲一笑:“又在对账呢?”
两人虽以主仆相称,私下里更像朋友,卫挽不在京这些年,田产与生意都由苏陌等人打理。
“嗯。”卫挽收回遐思。
冤大头做了这么多年,也够了。
苏陌大大咧咧地哼嗤一声,“多大点事?您一脚踢了楚天原,他能把你怎么滴?”
卫挽摇摇头,“我下嫁是有不得以原因的,需要充足的理由才能离开,再者,我还要调查一些事。”
“哎!”苏陌唉声叹气,心疼她又不知如何去劝。
她最佩服的卫大**五年前突然被逐出将军府,手下们知道事出有因,却没人知道当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能让卫挽这头猛虎甘心嫁人生子,想必内情不简单。
苏陌摸摸下巴:“因为公主的事?”
卫挽蘸墨誊抄,“公主怀孕,他们会想方设法为孩子拿到身份。”
苏陌:“她抢不过你,怎么拿身份?”
笔尖在宣纸上暂停,卫挽直接绕过这问题,“苏陌,又要麻烦你们帮我查点东西了。”
“您吩咐!”
卫挽倒抽一口气,手指在账本一角缓缓捏紧,“查公主五年前怀的孩子有没有顺利生产,如生产,孩子现今何处。”
“是!”苏陌朗声应下,“我立刻传达下去。”
“去做事吧,辛苦了。”卫挽扫视手上的账本,不再说话。
苏陌离开不多时,一名小丫环神色慌张地进门,“少夫人,老夫人让您赶紧去一趟梧桐院呢。”
“知道了。”卫挽懒洋洋地看了她一眼,随声应着。
丫环名红袖。
为了不连累他人,她离开卫家后便孤身一人,红袖添香还是婚后婆婆所买,用以侍候她与楚天原的。
之前她一心想过好这日子,明知红袖添香常与梧桐院互通有无,也只以为老夫人关心他们小夫妻,自认无伤大雅。
可当看清这家人的嘴脸后,便是个丫环也不堪信任了。
卫挽拿起新册起身。
*
卫挽前脚才踏进梧桐院,一只白瓷杯碎在脚边。
她斜睨一眼,直接跨了过去。
老夫人端坐堂上,两侧各立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妈子,各个如她一般,慈眉善目的年纪,眼神却透着老奸巨猾的狠劲。
楚天原与其妹楚念也同在堂上。
论长相,楚念算得上眉清目秀,十六岁的年纪颇为水灵。
楚天原更不用说,能让二哥一眼相中的探花郎,五官精细得没处可挑。
老爷子再次犯了病,此刻歪歪斜斜地半躺椅中,一双浑浊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她。
卫挽嘴角抽了抽。
一帮乌合之众,竟摆出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老夫人还没说话,楚念气不过率先开口:“我哥堂堂五品官,你却叫他当众出丑,你让他如何迎娶高门女子,如何为父亲冲喜尽孝!”
小姑子从小娇生惯养,没大**的命偏得了大**的病,平时嚣张跋扈,长辈们不管,她也懒得问。
可如今她与楚家算是翻脸了,自然不会惯着。
“我与相公间的事轮得上你置喙?没事多读书,也不知你女红可学好,四书五经六艺通了几样?”
“为公公冲喜确实是孝举,那不如我给你说门亲事,将这尽孝的机会送你?”卫挽甚至没给她回嘴的机会,“哦我忘了,不通琴棋书画且言行粗鄙的女子,在京城是找不到婆家的。”
楚念从未被人这么贬低,偏又不知要如何还嘴,气得直跺脚,“母亲,你看大嫂在说什么?”
“卫挽!”老夫人冷着脸教训道:“打进京城你越发不像话了,这些年的相敬如宾,都是装的不成?”
卫挽自顾自坐在一侧。
是啊,装的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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