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云绮刚问出口，瞬间便有些后悔。

即便是萧承胥让他来的，章华乾也只是同他一样身不由己。

“是我自己要来的。”

章华乾抬起眼眸，正如幼时那般澄澈的眼对上容云绮的视线。

容云绮低低问道：“他……没有威胁你吧。”

“没有。”

二人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聊着。

都小心翼翼的避开容氏这个话题，好像那是个禁忌。

送章华乾出去的宫女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我们娘娘好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连精神也好了一大截，你能不能常来？”

章华乾微笑点头。

另一边。

承乾殿。

萧承胥事无巨细的听着太监们的汇报。

容云绮和章华乾的对话被一字一句的记录下来。

萧承胥翻来覆去看了三四遍，并未发现什么端倪。

现在朝堂之上，宋丞相和他僵持不下，一个坚持要封容氏为后，一个坚持要封章华乾为侯。

萧承胥何尝不知，宋丞相替章华乾讨要封侯是假，想要一手遮天是真。

倘使宋月歌有子嗣，恐怕宋丞相也不会焦急至此。

是时候整治一下宋氏了。

萧承胥召来章华乾，与他密谈半夜。

第二日早朝，封侯的诏书已经拟好。

章华乾终于脱掉那一身寡淡的道袍，穿上华丽的朝服，受封清河侯。

玉鸾宫，容云绮听闻此事，一时不知是喜是忧。

她本来不愿章华乾掺入污浊朝廷，可昨日一见，便知他非池中之物，进入朝堂是迟早的事。

命宫人准备了贺礼，她正欲让人送到清河侯府上，却听外头来报，清河侯章华乾拜见。

容云绮此刻的身份尴尬，萧承胥回宫后没给她任何封号位份，但宫人心照不宣称容云绮为“娘娘”，而今清河侯来了，该是谁同谁行礼呢。

好在二人都不拘小节，礼节等等一切如常。

容云绮看着通身华服的章华乾，已是有些恍惚。

他的眉眼与自己的兄长有五分相似，昨日一身素袍，她竟未察觉，今日身着华服，竟有了几分兄长的神韵。

“这身衣裳……甚好。”

她喃喃自语。

“表姐喜欢就好。”

章华乾的声音与兄长的声音重叠。

“霜儿喜欢就好。”

容云绮失神一瞬，倏忽想起直到最后，仍旧拿着刀与叛军厮杀的兄长。

若非萧承胥，坐上皇帝宝座本该是她的兄长。

他本身不擅武，却在萧承胥带领叛军杀入皇宫时，毫不畏惧，抽出佩剑与叛军决一死战。

忽然一滴泪从眼角滴落，容云绮赶忙掩面拭泪。

“表姐，他们都说我的眉眼生的最像姑姑。”章华乾说着，手抚上自己的眉眼，“表姐也觉得相似吗？”

容云绮望着少年人昳丽的容色，苦笑到：“相似又如何，到底已经物是人非。”

“表姐不喜欢我的这张脸吗？”章华乾轻轻偏了偏头。

容云绮摇摇头：“只是太像太像……我一时有些恍惚，你不要见怪。”

“倘使能让姐姐睹物思人，我这张脸也是值得的。”

章华乾轻轻笑起来，颊边的梨涡浅浅。

容云绮一怔，没忍住伸手抚上那梨涡：“母后怎么把梨涡分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