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她就不该借高利贷。
可惜没有后悔药。
这一切都怪她,觉得打工赚钱少,萌生了开画廊的想法。
觉得自己学画画这么多年,以往的画作都能卖出不低的价钱,也自认为熟知这里面的门道。
于是用仅剩的存款,再加上银行的贷款,风风火火地开了一家画廊。
然而这画廊只开了几个月就彻底倒闭了。
不少画作砸在手上,转卖不出去。
这些画作都是经过评估后几万,甚至是十几万购入的作品。
原想着转卖出去,能赚不少钱,这会却赔了个底朝天。
为了填补亏空,她不得已卖掉了她名下的一套两室一厅。
这房子在城市的郊区,因为紧急出手,只卖了八十万,还不够填补了亏空部分,只能把车和包包都卖了。
然而屋漏偏逢连夜雨,噩运专挑苦命人。
不知道为什么工作室突然着火了。
这场火不仅烧掉了里面的价值数十万的画作,还把隔壁的工作室给烧了。
所幸没出人命,但她还是面临巨额赔偿,除去保险,还有数十万的赔偿。
那时候她真的穷得叮当响,别说数十万了,连一万都拿不出来。
因为没有资产可评估,银行不给贷款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去借高利贷,尽快进行赔偿,不然得面临牢狱之灾。
现在高利贷利滚利,已经债台高筑,变成一百万了。
这让她如何偿还?
姜棠宁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顶了,彻底变成了无力偿还债务的孤家寡人。
她逐渐瘫坐在地上,抱着双膝,将头埋在膝盖窝处。
她怎么这么失败?
也许姜池雪说得没错,她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寄生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今没了养父母给她收拾烂摊子,她真就把日子给过得乱七八糟。
曾经那个傲慢自恋的大小姐变得十分自厌。
她好想回家!
可她早就没有家了,又何来回家这个说法?
她不过是占了别人身份的假千金,一个可笑的跳梁小丑罢了。
如今真千金姜池雪已经回到了姜家,那个家里早没了她的位置。
而她的亲生父母,来不及跟她见上一面,甚至不知道她的存在,就在车祸中去世了。
在这个世上,她早就没有家了。
思及此,姜棠宁的心底涌起一股悲凉和落寞,不由的将头埋得更低。
“妈妈,你怎么了?”
“是不舒服吗?”果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露台。
他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微微蹙着眉心,像个小大人。
姜棠宁缓缓抬起头,看到果果那充满关切的眼睛,鼻尖一酸,忍了许久的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果果~”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
“妈妈,不哭。”
果果声音很稚嫩,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脸颊,想要帮她擦掉眼泪。
“妈妈,你是不是遇到了不开心的事?”
姜棠宁一把将他拥入怀中,“果果~,妈妈好没用。”
果果拼命摇头,“才不是!我觉得妈妈超级厉害!”
“真的吗?”姜棠宁有些不信。
果果语气异常坚定,“真的,妈妈超级厉害,会好多东西。”
“嗯,比如呢?”
“妈妈会画画,会唱歌,会弹钢琴,会开车,会给果果做好吃的......”他掰着手指细数着她的优点。
怎么说都说不完。
“我觉得妈妈是世界上最厉害最好看的妈妈。”他的眼神里充满了崇拜。
姜棠宁听到这些技能,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可那些都中看不中用。”
果果挠了挠头,微歪着头,一脸懵懂,“妈妈,什么是中看不中用?”
“嗯......”姜棠宁想起儿子才三岁,这话确实有些难懂。
“就是画画,弹钢琴这些技能只能让自己开心,但赚不到钱,所以中看不中用。”
果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可是我觉得能让自己开心就很有用啊。”
姜棠宁怔怔地望着他,没想到没上过学的小团子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不愧是她的基因。
这么一想,姜棠宁心里的难过稍稍褪去,挤出了一抹微笑,尽管这个笑有些苦涩。
“谢谢果果的安慰,我现在心情好多了。”
果果看到妈妈笑了,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太好了,妈妈笑了。”
“妈妈笑起来做好看。”
“......”
姜棠宁望着儿子,眼神愈发柔软,思绪逐渐飘远。
她一直不明白当初自己为什么会生下果果。
又为何找寻不到果果爸存在过的一丝痕迹?
那时候的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为什么偏偏就失去了那段记忆?
这些问题困扰了她两年,始终没有答案。
当她车祸后,从病床上醒来,却被告知有个儿子,内心的恐慌达到了极点。
她的记忆停留在二十岁那年,孩子于她而言,无疑是陌生的。
她自己都是个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怎么养孩子?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回避已为人母的事实,甚至有些讨厌果果,故意不抱他。
可是果果太可爱了。
脸蛋圆润而饱满,皮肤白皙如雪,透着健康的粉红,眼睛大而明亮,像两颗葡萄,特别爱笑。
而且果果还特别特别乖,乖得让人心疼。
后来在一声声软乎乎的‘妈妈’呼喊中,她逐渐沦陷了,主动承担起成为母亲的责任。
虽然她这个妈妈依旧不及格,但她可以确定自己很爱果果。
到了午休时间。
姜棠宁将果果哄睡了之后,悄悄来到露台。
她看着手机上‘张芸’的备注发呆,紧抿着唇。
一会拧眉,一会垂眸,一会叹气,在露台里来回踱步,焦虑得不行。
在凝思了几分钟后,她闭上眼睛,似乎在做着抉择,再睁眼时,眼底多了一抹决然。
她鼓起勇气,拨通了这个‘张芸’的电话。
对面秒接,声音里透着惊喜,“宁宁,你终于给我打电话啦。”
“你这是想通了吗?”
姜棠宁抿了抿唇,艰难地开口,“芸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你尽管问,我知无不言。”电话那头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很显然,姜棠宁的这通电话让她很开心。
“上次你跟我说,去你那边工作,每天至少赚几千,甚至上万,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而且那是别人,你这么年轻漂亮,估计赚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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