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夫人,少爷回来了!探花郎回来了!”
叶小鱼在院子里给何母张氏洗屎尿弄脏的床单,婢女小珠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禀报。
叶小鱼敲打的手一顿,心头漾出一丝甜蜜:两年了,终于……回来了。
今晚便同他说明身份,过几日与他一道返京,拜见父母大人。
小珠忙抢过棒槌,坐到杌凳开洗,嘴里絮叨不停。
“少夫人,这些活小珠做就可以。老夫人一到阴天下雨,腿就疼得下不了床,吃喝拉撒皆在床上,屎尿弄脏床也是常有。您这千金之躯,怎可做这等腌臜活啊!”
说着,无比心疼地抹了抹泪。
“瞧你!走,见夫君去。”叶小鱼擦擦额头密汗,拉起小珠往外走。
小珠被叶小鱼越发粗糙的手牵着,又是一番心疼涌出。
曾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嫩滑柔夷,纵是去清源山学武,也是千呵万护,手上连个剑茧都没有,而今摸着却跟砂纸似的,剌手。
二人从火房端了叶小鱼花几个时辰熬好的汤药,往内院去。
此时,一身华服、一脸贵气,腹部微微隆起的美貌女子,坐在何宴礼身侧。
姜黎,打扮的似一枝烈艳的初绽蔷薇,灼艳而夺目。
二人十指相扣,眸光流转间,尽是拉丝的恩爱情意。
张氏半躺在床榻上,浑浊的老眼在衣锦还乡的探花儿子,和姜黎微微隆起的腹部之间来回跳转,精神得哪里像个病人,笑得合不拢嘴地陪着说话。
一派阖家欢乐!
“母亲,喝药。”叶小鱼端着汤药的手微抖,目光扫过他们十指紧扣的手,缓步走到张氏跟前。
屋内其乐融融的气氛顿时冷下来,静到能听到针落地上的声音,张氏尴尬地咳了几声。
“小鱼来了,把药放下,快见见宴礼。”
语毕,张氏不好意思地瞥了眼,新儿媳的腹部。
叶小鱼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何晏礼,瞟了眼姜黎那微凸的肚子,心口像剜了一大块肉,疼得鲜血汩汩,唇角却扬起一丝嘲讽。
果然,女子都是眼瞎的!
今年春闱才高中,八月桂花尚未开,新夫人就身怀有孕了,还真是无缝衔接。
丝滑的很!
何晏礼怕她闹,朝身旁姜黎温情一笑,柔声道:“我去去就回。”
语毕,他一把扼住叶小鱼手腕,直奔她房间。
叶小鱼挣开他的手,瞥了眼被抓红的手腕,毫无表情地坐在漆已掉得斑驳的榆木圆背椅上。
双手叠在膝前,一袭浆洗得泛黄的素衣,裹着她纤瘦单薄的身体,更衬得她熬夜侍疾的脸色黯淡。
叶小鱼眸光清淡地望向眼前人,她等了两年的新婚丈夫。
何晏礼着水湖蓝锦袍,玉树临风、意气风发,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歉意。
“叶氏,黎儿是我在京城新娶的夫人。大理寺卿家的千金,是本朝第一才女,更是本朝第一女官!”
新夫人优秀的如天上星,何晏礼险些炫耀得收不住嘴。
他脸上有说不出的骄傲与自豪,看向叶小鱼的目光如坐云端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
像极了得道升天的鸡犬。
只是,大理寺卿——从三品官,好大的道,好阔的天!
叶小鱼白了他一眼,只恨自己错将见利忘义的鱼目,当成了宝贝。
她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正好瞥见桌上镜中憔悴的自己,冷声道。
“那我呢?是你的何人?当初你上京赶考时,说的话可还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