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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衍新气得搬进了厂里的宿舍。
我给女儿打电话。
想跟她谈谈离婚后财产分割的事情。
“离婚?”女儿嗤笑道,“妈你没开玩笑吧?”
在得知我态度严肃后,她压着声音,“一把年纪了,别搞那么多事不行吗?”
“你爸跟林月枚…”
“我当什么事儿呢!”
女儿不置可否,“林姨跟我爸这么多年感情,走得近不是很正常吗?”
我问她,如果她老公跟别的女人走得近…”
“那不一样!”她提高声调,“哎我说不清楚…反正你跟我爸都三十年夫妻了,忍忍不就好了…”
又是忍忍。
好像这两个字贯穿了我的整个人生。
也贯穿了很多像我一样的女人的人生。
“如果我非要离呢?”
对面愣了一瞬,“妈你别闹,明知道我最近在忙着小熙上学的事情…”
“咱们这个是贵族小学,要求孩子的原生家庭完整人格健全…你要是离婚这不毁了吗…”
我怔愣。
“小梅…妈妈刚做完紫宫切除手术出院…”
“什么?”话筒被拿远,女儿不耐烦的声音凑近,“妈我正忙着孩子的事儿呢,你刚说什么紫宫…”
“紫宫脱垂是吧,我听爸说了…你说你也真是的,多大年纪了还遭这罪…小一万块钱拿来贴补小熙不是更好…”
忍忍…又是忍忍…
别人跟我说这话我还能忍,但偏偏是我的女儿。
我紫宫脱垂,就是因为她和温衍新父女俩。
想当年刚生下她,月子都没坐完,温衍新那边的工作就出了问题。
我被迫迅速回到岗位挣钱。
后来女儿大些,我想花钱做个产后康复,温衍新的父亲又因为欠债被打,我被迫忍下。
女儿结婚生子。
我成了专职带娃的外婆。
腰都直不起来了还得睁着眼哄孩子。
我这一生,都在做着自己不喜欢的事。
连切除紫宫,都要遭人诟病。
见我不说话,女儿顿了顿又继续道,“妈,我不是不体谅你,但你也得体谅我们啊…现在的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啊…”
“你想离婚不是不行,但得等小熙先成功通过入学考核,你再把东区的那套学区房划到我名下…”
堵在嘴边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我辛苦生下的女儿,曾以为是最能理解我的人。
都在算计我。
“妈?”她试探着喊了一声。
我没有答话。
“烦死了,明知道我工作忙…对啊,一大把年纪了还离婚…说出去很好听吗?”
“啪”地电话挂断。
我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小腹。
原来切除紫宫,也是切除了我最后的挂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