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杜歌雨眼中泛起泪光,声音哽咽。她瘫坐在凳子上,用袖口抹泪,看起来十分可怜。
白氏和苏氏听着,也忍不住掩面抽泣。陶小莲陶小桃虽然对父亲没有印象,却也被这悲伤的氛围感染,泪流满面。
陶之翰和大丫二丫见大人们都哭了,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一时间,陶家众人个个哭得不能自已。
陶予荣看着这番景象,只觉得手足无措。
他结结巴巴地说:“这……你,大嫂!你哭什么呀!你看看,这孩子都在哭,这……这算什么事?”
杜歌雨不管不顾,继续痛哭:“阿荣,这几年大嫂拉扯这几个孩子长大就已经很累了,实在是无法再顾及你那可怜的大哥啊,他那么年轻,我一想到他在那战场上受的苦我就心疼啊。阿荣,这么多年,大哥有来找过你吗,他有没有在梦里向你告状?”
陶予荣被问得背脊发凉,连忙摆手:“大……大嫂,法事我看,还是算了,反正,反正每年我们都给他们烧元宝,其他的就算了……算了……”
杜歌雨却不依不饶:“这怎么能行呢?百善孝为先,阿荣,爹娘以前,最喜欢的就是你和陶玉,要是让他们知道最疼爱的孩子这么冷淡,他们在下面也会寒心啊,就按你们说的办法事吧,也让他们在九泉下安息。”
陶予荣被说得哑口无言,只能尴尬地挠头。
他今日的目的完全落空,反而被杜歌雨倒打一把。
最后还是陶玉开口解围:“大嫂,二哥,算了算了,我看这两边的法事都要做,我和二哥负责爹娘的,大嫂你就负责大哥的好了。”
杜歌雨见目的达到,也不再咄咄逼人,轻轻点头表示同意。
陶予荣夫妇和陶玉见状,如蒙大赦,连忙告辞离去。
待他们走后,杜歌雨长舒一口气,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无踪。
白氏好奇地问:“娘,您刚才是故意的吧?”
杜歌雨微微一笑:“不然呢?难道真让他们白白占便宜?”
苏氏也凑过来:“娘,您太厉害了,把二叔他们唬得一愣一愣的。”
杜歌雨轻轻拍了拍苏氏的手:“记住,对付这种人,就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陶小莲若有所思:“娘,您是不是早就料到二叔他们会来?”
“这些年,每逢有大事,他们准会来分一杯羹。以后你们长大了,也要学会保护自己,别让人欺负了去。”
众人听了,都若有所悟地点头。杜歌雨看着这一幕,心里十分欣慰。
这一大家子人虽然时不时吵吵闹闹,但至少心还是在一起的。
回家路上,陶玉瞥了眼陶予荣,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这个二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真是让人头疼。
怎么就摊上这么个蠢笨如猪的兄长?
只会仗势欺人,有什么本事,若是大哥还在,说不定早已平步青云,可惜天妒英才。
今日杜歌雨倒是出乎意料,那演技之精湛,令人咂舌。
陶玉不禁皱眉思索,之前怎么没发现杜歌雨如此善于伪装?
大房如今今非昔比,陶明义兄弟对杜歌雨言听计从。
陶家上下,无不唯杜歌雨马首是瞻。
若真惹怒了她,怕是吃不了兜着走。
这杜歌雨才是最难对付的。她已非昔日弱质孤寡,陶予荣还想故伎重施,难怪今日惨败。
陶予荣一脸不甘。
“小妹,那恶婆娘是不是有点古怪?变得聪明了许多!”
陶玉冷哼一声,“兴许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之前那些样子都是装的!”
杜歌雨再厉害,也是个没了丈夫的寡妇,能有多少银子给他们敲诈?她还不屑那点银子。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就由着她得意?”
陶玉沉思片刻,“这些年她一人拉扯孩子们,也不容易。那你别老凑过去惹她,免得孩子们记恨。”
陶玉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去寺里请大师做场法事。”她警告道:“若敢把事情搞砸,别怪我不客气。”
陶予荣拍着胸脯保证,“小妹放心,二哥办事你尽管放心。”
陶玉一脸嫌弃,就是他办事才不放心。
陶明义兄弟回来时,看到众人情绪低落,顿时紧张起来。
“娘,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陶明义急红了眼,似乎只要杜歌雨说出一个名字,他就要去跟人拼命。
杜歌雨欣慰一笑,“还能有谁?当然是你们爹。”
兄弟仨面面相觑,不明就里。
陶明礼结结巴巴地说。“娘,你别吓我们,爹他怎么能欺负你呢?”
“他走得那么早,留下我们孤苦伶仃,怎么不是在欺负我们?”杜歌雨叹了口气,“过几天你们去请个大师来给你爹做个法事。”
陶明义听闻父亲,心中五味杂陈。
记忆中父亲魁梧有力,常带他上山打猎。
可十几年过去,那影子早已模糊不清。他努力回想,却只能记起些零星片段。
陶明志更是对父亲毫无印象,只记得他总带着大哥出门,心中涌起一丝失落。
秋风乍起,杜歌雨带着孙儿孙女收拾干柴。
正巧,隔壁村陈家小儿子陈大天提着两条肥鲤鱼走进院子。
“婶子,打了些鱼,给你们尝尝。”他憨厚地笑道。
杜歌雨眼前一亮,“大天来啦,快进来坐。阿义,出来陪大天说说话。”
陶明义应声而出,与陈大天寒暄起来。
杜歌雨则拎着鱼进了厨房。
“还有猪肉吗?拿两块给大天带回去。”
正在生火的陶小桃闻言,眉头一皱,“娘,两条鱼而已?还要还他猪肉?”
杜歌雨叹气,“小桃,不可这般小气。”
陶小桃撇嘴,“可猪肉比鱼贵多了。”
杜歌雨看向女儿,“小桃,你可喜欢大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