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碗里的稀糊糊,沈溪感觉胃不再急促抽痛。
又端着桌上放温的碗,盛着稍微稠一点的糊糊,往左边隔出来的房间走去。
屋子里没有照明的光源,沈溪熟门熟路地走到床边,放下碗。
沈澈拿着厨房的油灯过来了,照亮一小片空间。
“爷爷,吃晚饭了。”
沈溪叫醒在床上昏睡的人,轻手轻脚地扶起靠在床头。
瘦骨嶙峋的老人微睁开眼,看见孙子孙女,嘴唇微动。
却没有多余的力气,只能轻轻眨眨眼,示意自己有意识。
沈妈沈爸不敢把女儿差点遇害的事告诉老人,生怕一个着急老人就厥过去了。
不过沈爷爷如今的情况,几乎整日都在昏睡,只有在进食的时候才清醒一会儿。
沈澈生怕爷爷一直睡下去,每次沈溪来喂饭都跟着过来,讲一讲家里的趣事。
其实哪里有什么趣事。
都是他费尽心思到处听来的,再美化一下讲出来。
收拾停当,沈爷爷早已经支撑不住地昏睡过去。
沈溪带着弟弟出去,沈妈已经把客厅兼厨房收拾好了,正在摸索着擦什么。
沈爸靠着墙坐在小凳子上,脸色苍白疲惫,却强撑着还在修理着手中的东西。
那是沈家为数不多的家具,一个竹编的凉椅,做工精细。
是数年前,沈爷爷身体还健康时候所做。
沈爷爷年轻时也是手艺不错的篾匠,凭借手艺也能赚到积分补贴家用。
用了很多年,此时扶手上断了一半,沈爸就想修好它。
“爸,太黑了,明天再补吧。”
沈爸还想挣扎一下,沈妈立马听女儿的话,扶着丈夫回到了沈爷爷的隔间去。
沈溪看着爸爸的脸色,并不比爷爷好多少。
心中的害怕几乎比她昨日掉下悬崖还要多。
却无法表现出来,这只会让家人更加难受。
废土世界的辐射病,是每个人都为之痛苦的根源。
身体健康状况已经很糟糕,早已无法支撑这两个男人为这个家付出多少。
终日靠着妻子,和一双年幼的儿女外出拾荒。
面对危机四伏的荒野,愧疚终日都淹没着沈进远。
父亲饱受病痛的折磨,他无能为力。
还要依靠早已外嫁的姐姐,每月接济他家的疗愈药剂,才得以活命。
女儿甚至还因为遭受歹人的迫害,差点死在荒野!
痛苦和愧疚,终于要完全淹没这个男人。
不复白日的镇定,黑暗中的情绪不断滋生。
沈进远听着隔间里父亲微弱的呼吸声,又听见外面儿子和女儿的说话声。
身体上的痛苦,远远不及心中的痛。
父亲的身体,或许都熬不过这个秋季。
而自己,或许还能熬上几年,看着儿女都长成大人。
想到这里,沈进远再次掩面。
自己早已经没有保护妻儿老小的能力了。
沈溪带着沈澈洗漱,其实就是漱了漱口,又洗了把脸。
毕竟连饭都要吃不起了,哪里还有闲钱去买日常生活用品。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没一会儿沈溪就听见不远处的小床上传来弟弟的小呼噜声。
或许是白日睡的太久了,沈溪一时间没有睡意。
反复思索着醒来后的事情,实在想不起来掉下山崖后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要不要起身去外面看看那块木板,手上忽地出现了一个小东西。
沈溪一看,正是那块木板!
虽然是个极度缩小版,但一看就是块木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