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办公室,唐觅给师兄陆凛打了个电话。
“陆师兄,想请你帮我个忙。”
手机里传来温润男声:“你尽管说。”
“我想请你帮我查一下江城唐家三十年前都有什么人,他们关系如何。”
“好,两天之内给你答复。”
电话那边的人毫不迟疑答应下来,连她要做什么都没问。
唐觅心口一暖:“谢谢陆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跟我还客气什么,唐阿姨这几天还好吧?这边新出了一种特效药,我过几天带回去给唐阿姨试试。”
“好,等你回来,我请你吃饭。”
“不用请,我妈最近又在催婚,你行行好,再跟我回家吃顿饭,把这事儿应付过去,就算是报答我了。”
之前唐觅帮陆凛抵挡家里催婚,假扮过他两次女朋友,这事儿她也算驾轻就熟。
可现在……
唐觅想到包里的结婚证,准备实话实说:“陆师兄,这次怕是……”
“不急,回去再说,我这边要处理个数据,先挂了。”
陆凛那边似乎有急事,不等她多说,直接结束了通话。
唐觅也只能把话咽回去。
目光落回手里的信封上。
想赌一把,至少要知己知彼才能押上赌注。
但她对唐家一无所知。
她要以最快的速度打听清楚唐家的过往。
而陆家在江城颇有声名,和唐家也有来往。
向陆师兄打听消息,应该是最稳妥的。
另一边,陆凛揉了揉眉心,心底隐约不安。
家里把他困在望京,不让他回去,就是要逼他和唐觅“分手”。
唐觅刚才欲言又止。
发生了什么?
陆凛看了一眼窗外蔚蓝的天空,觉得身边的实验室像个鸟笼。
他打电话给助理。
“给我买最快一班回江城的机票,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陆总,夫人那边……”
“不用管,我先回去再说。”
*
傍晚。
江城市中心,今明湖畔。
往常很多市民吃完晚饭都会来湖边散步。
人群熙攘的湖边,充斥着广场舞的音响声,小孩子的嬉戏打闹声。
今天却死一般寂静。
几十个身材壮硕的黑衣人站在湖心亭的通道旁,守住入口。
亭子里,一道颀长的身影懒散地坐在护栏上,漠然看着湖面。
他脚下,一个女人被两个保镖扔进水里,一分钟之后再捞上来。
等女人吐几口水,再扔进去。
循环往复,女人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行了。
幸好岸边的热心市民早就打了报警电话和120。
唐觅和同事一起从救护车上跳下来的时候,一眼望去,只觉得湖心亭那道身影很眼熟。
等冲到栈道入口处,发现守在这里的保镖也很眼熟。
定睛一看。
没错,正是那天领证时候,跟在霍寻身后的几个保镖之一。
湖心亭里的男人是谁,不用想也知道。
唐觅心口一沉,三两步踩上栈道的木板。
有人伸手拦住她。
“大少奶奶……”
“叫我唐医生。”
保镖连忙改口:“唐医生……大少爷在处理一些私事,还请您回避。”
“私事?拿人命开玩笑的私事?”
唐觅知道霍寻是个精神分裂的疯批。
但精神病并不是漠视人命的理由。
眼看着那个女人又要被扔进水里,唐觅毫不犹豫,径直往前走。
“让开!”
保镖被吓了一跳,连忙退后。
唐觅趁机突破防线,冲上栈道,飞快向湖心亭跑去。
亭子外面站着的保镖试图阻拦。
唐觅干脆翻过护栏,直接跳进水里。
女人再次落水的瞬间,她一把抓住了绑在女人身上的绳子!
拼命地把人拖到亭子外面的平台上,唐觅迅速跪地,全力按压女人的胸腔。
“呕……”
半昏迷的女人痛苦地往外吐着水。
居高临下坐在护栏上的男人也终于低下头来。
放空的黑眸慢慢有了焦距。
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女人窈窕有致的腰身。
薄薄的工作服已经湿透,紧紧贴在唐觅身上。
虽然不至于让人一览无余,但隐藏在宽大白衣下的玲珑身躯,显露无疑。
随着她起伏的动作,让人喉间发紧,心生躁意。
男人眸色暗了暗,眸底深处戾气横生。
偏偏他唇角扯开的嘲讽笑意还没消散,俊美的面容在残阳如血下,显得有些割裂。
“还是这么蠢。”他低声喃喃,似乎漫不经心。
但看到似血的残阳落到她的身上,晕染出大团大团的红色,他又瞬间被刺痛眼眸。
脑子里有根弦铮然断裂!
霍寻跳下护栏,一把将她从湿淋淋的女人身边扯了起来,眼底赤红地盯着她。
大掌骤然扼住她纤细的脖颈,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她脆弱的脖子折断!
“为了一个陌生人,命都可以不要——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圣母还是菩萨,要你来多管闲事!”
滔天的怒火随着湖面上的秋风一起袭来,唐觅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被迫仰头,直直对上那双阴沉的眼睛,定定地看着男人寒意凛冽的面容。
手指攥在身侧,蜷了又蜷。
真想一巴掌扇上去。
明明是他漠视人命,阴狠暴戾,却嫌她多管闲事?
她是一个医生,救死扶伤是天职,难道要她眼睁睁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当面被杀?
但她的脖子还被他掐着,他的眼神疯癫又狂妄,带着极度危险的气息。
远处岸边,被保镖拦住的小护士和围观人群发出的惊恐尖叫无比清楚地提醒着她。
这种时候,继续激怒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实在不是明智的举动。
她不能死在这里。
唐觅闭了闭眼睛,苍白的脸上骤然带了几分柔弱。
“霍寻。”
她伸出手臂,软软地环住他的腰身。
“昨天是你的生日,我有生日礼物忘了给你,你要不要?”
“生日礼物?”
男人结实的窄腰在她的环抱中僵硬片刻,随即松手,推开她。
漆黑如墨的双眸阴冷如旧,但多了几分大梦初醒的恍然。
唐觅捂着脖子迅速退开,剧烈咳嗽。
地上躺着的女人嘤咛一声,也慢慢醒转。
唐觅回头看了她一眼,暂时放了心。
人能醒,就问题不大。
她现在要做的,是把生日礼物这件事糊弄过去。
但她每天进出手术室和病房,身上的东西能精简就精简。
要现拿一件像样的东西冒充,也不容易。
唐觅再次伸手,壮着胆子扯了扯男人的衣袖。
“礼物我没带在身上,你现在跟我回去,我拿给你,好不好?”
“所以,你在糊弄鬼?”
霍寻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她的小心思。
随后,倒退两步,重新坐在护栏上,姿态懒散地倚在凉亭的柱子上,眸色凉凉地睥睨着她。
“现在就拿。拿不出来,我就把你和她一起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