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淑贵妃从轿辇上掉下来,摔断了腿。
太医说纵使能恢复如初,也无***常行走了,怕是只能终身缠绵病榻。
春禾说起此事时,颇为扬眉吐气。
“宫里的老人谁不知道皇上爱极了娘娘,纵使五年不承宠也能衣食无忧。这新来的淑贵妃竟敢触了皇上逆鳞,也是她活该。”
阿娘斥责道,“春禾,这些话出了芳翠居莫要再提。”
我抱着乌云在院子里懒懒的晒太阳。
我对摔断腿没有概念,更无法联想到淑贵妃的祸事与我有何关联。
我问阿娘,“我能去御花园摘花吗?”
“不能。”
“可是我闻到花香了,我听路过的宫女说,海棠花开了,我从没见过海棠呢……”
阿娘愣了一会儿,破天荒的,答应陪我去摘海棠花。
在我有限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踏出芳翠居。
原来,海棠花是长在树上的,那么大一棵树,那么葱郁的一树花。
我撞进了花海里,阿娘在后面唤我。
海棠树们簇拥着一口井,水面飘荡着粉白的花瓣。
忽然,我看到了淑贵妃。
她坐在井边,双腿无力的垂着,枯瘦惨白的脸,与半月前打掐我时的明艳跋扈判若两人。
我很怕她,躲在阿娘身后。
淑贵妃望着我们冷笑,“我说他那天怎么得了一封胡戎来信,就急匆匆抛下我不见了踪影。原来是终于寻到了理由好去见你。
“我入宫两年,从未有人告诉我,你的存在。就连皇上自己,也从不提及。
“他假装不在乎你,假装宠爱我。阖宫上下,只有我一个人信了,深信不疑。皇上他……好狠的心。”
阿娘冷漠的看着她,“你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因为我视若珍宝的东西,你却弃若敝屣。赫连云爻,你躲在深宫,不知前朝事,你以为你哥哥来信,胡戎和大宋的关系便缓和了么?
“我告诉你,胡戎可汗狼子野心,这些年从未停止过蚕食大宋边境。皇上登基时对先皇起过誓,他对胡戎势在必得!
“等着吧,又要打仗了,你父兄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你就仰赖着皇上那点愧疚卑劣的苟活着吧。”
说完她仰面栽进了井中。
阿娘向她扑了过去,却连一只衣袖都未曾抓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