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没回答，却问了别的话，
“昨晚为什么在车上哭？”
沈彧山整个人倏然一怔，他怎么知道？
他好像无处不在，沈彧山有被狩猎的危机感。
她决定跟他把话说清楚，
“裴先生，之前为了拿到瑞恩思的代理，我利用了你，我很抱歉，你不计前嫌，之后又帮了我几次，特别是在艺鼎楼把我从那个雷老板手中救出来，我很感激你，我...”
季眠看着她，抿着唇，没出声。
沈彧山顿了下，声音有点不易觉察的颤抖，
“那晚的事情，本不应该发生...我不想再这样纠缠下去，所以可不可以请你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季眠眼眸一眯，上前一步抓住沈彧山一只手，轻轻一带，将她拎到身前。
沈彧山蓦地撞到他身上，浑身触电般一个激灵。
她伸出另一只手要挣开，季眠却也抓住她另一只手，两手一扣，将她整个儿搂进怀里。
季眠语调上扬，声音里有压抑的怒意，“要跟我划清界线？”
两人贴得很紧，他的呼吸洒落在她的脖颈间，全是暧昧的气息，彼此的身体线条也能感知得分外清晰。
沈彧山不安地动了动，可越动身体挨得越近，她又不敢动弹了，只恼声喊，“你放开我！”
季眠紧掐着她手腕，“沈彧山，那晚，你上了我的床，我们的关系就扯不清。”
这话让沈彧山脑子轰然一炸，一股寒意也从心底升起。
他难道要的是那种长期的炮、友关系？
但她从来没想过，要发生一段这样的关系，她的身体很难和感情分割开，感情也很难与理智分割开。
一旦失控，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
这个时候，她特别后悔那晚的事。
她声音很低，有极地克制的颤抖，
“招惹上你是我不对，但我真的不想和你有什么瓜葛。”
季眠唇角一勾，浑身散发着凛冽怒气，“这可不是你的独角戏，你不想有瓜葛，也得我要同意，不是吗？”
沈彧山惶惶不安，她红着眼圈盯着他，“你要找女人应该是件很简单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不放过我？”
季眠看到她的手腕被自己掐红了，放开她。
沈彧山立刻往后退，别过脸。
季眠看到她眼里冒着泪花，悬在眼睫上一直没有落下，有些楚楚可怜，又有些倔强。
半晌，他问：“沈彧山，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沈彧山猜不透他的心思也不想猜，她说：“那年在东京，你跟我说，你情我愿才有意思。强迫一个不愿意的人，有意思吗？”
季眠眉梢一沉，忽然没了言语。话说到这份上也就没劲了，他觉得没意思透顶。
他转身走去电梯口，电梯本就停在15楼，他进去了。
沈彧山开门进家，无力地靠在玄关的柜子上。
但愿这次是真正说清楚了。
...
第二天下班，沈彧山就回艺景花园，她在家住了一个星期，之后又去东京出了趟差。
这期间，王浩然找到协会那个工作人员，那人承认收了叶东城的钱，把沈彧山引到雷老板那里。
跟沈彧山猜的差不多，她恨死叶东城，但叶东城在彭城也算有权有势，她不能跟他硬碰硬，只能暂时吃了这个哑巴亏。
但这事沈彧山记在心里，假以时日，她一定为自己讨回公道。
王浩然则查到那个工作人员有去地下赌场赌博的习惯，给当警察的发小通了风，抓到把柄，把人逮进局子里呆半个月，虽不是什么大惩戒，也让沈彧山消了点气。
沈彧山感谢王浩然，出差回来就请他吃饭。
王浩然喜欢吃火锅，沈彧山便把请客地点定在一家很火的牛肉火锅店。
虽是沈彧山请客，但王浩然提前到了，来之前还特意回家洗了个澡。没办法，修车的，总是一身油污。
沈彧山从公司赶过来，比预约时间迟了十多分钟。
“浩然哥，抱歉，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王浩然说着，又体贴地给沈彧山递过去一杯柠檬茶，“刚给你点的，先喝着，消暑。”
“谢谢哈。”沈彧山喝了一口，又说，“我们之前可说好了，今天我请客，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不许客气！”
“好。”
两人点了不少东西，等上菜之际，有人从门口的方向走过来，叫住王浩然，
“王老板，这么巧。”
王浩然看到来人，站起来，“沈总，真巧。”
来人是沈嘉扬，朋友约他过来打火锅，刚进店，他就看到灯火明亮那桌的沈彧山。
季眠在艺鼎楼英雄救美的事情，他听说了，对沈彧山很好奇，当看到沈彧山同桌用餐的男子居然是自己经常光顾那个车行的老板，熟人呀，他当即走了过来。
沈嘉扬装作这才看到沈彧山，打趣王浩然：“王老板今晚是跟女朋友出来用餐吗？”
“我朋友，沈彧山。”王浩然怕沈彧山尴尬，忙解释，又对沈彧山介绍起沈嘉扬，“沈总，我们车行的老客户。”
“你好。”沈彧山跟他点了点头，莫名觉得这男人有点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也是怪那晚艺鼎楼包房灯光昏暗，她压根没看清他的脸，也就不知道他就是雷老板叫的那个沈总。
沈嘉扬跟沈彧山颔首，近距离看，他给这女人的颜值打了95分，漂亮且耐看。
同时，他的脑子也在想着怎么挑起话题，眼尾瞄到沈彧山一旁的资料袋，他有了方向。
他自来熟问，“宋小姐对医美有研究？那些资料能借我看看吗？”说着，他指了指沈彧山身边的袋子。
沈彧山虽觉得他很突兀，但他是王浩然的客户，她不怠慢，“我是医美顾问。”
说着，从袋子里拿了一本资料递给他，袋子里都是臻美的企业介绍册子。
沈嘉扬接过，顺手翻了下，发现里面还有沈彧山的个人介绍，大大满足了他的好奇心，他商业吹捧了几句。
走之前又道：“回头我要有医美的需求，一定联系宋小姐。”
王浩然在沈嘉扬进了包房后，神色有点凝重，对沈彧山说：“沈氏的大公子，人比较花心，他要找你，你当心点。”
刚才沈家扬看沈彧山的眼神，让他有危机感。
“浩然哥，放心啦，我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
王浩然想起那晚她趴在方向盘上哭，想问她，但怕勾起她的伤心事，最后还是选择说了别的轻松快乐的话题。
沈嘉扬跟朋友用完餐出来，沈彧山那边已经走了。
他掂了掂手上小册子，给唐安去了个电话，得知他在夜色酒吧消遣，当即驱车去了酒吧。
去到后，发现顾文晖也来了，跟唐安坐在卡座里，两人一手拥着一个妹子在调情。
顾文晖先发现沈嘉扬进来，打趣道：“沈大少，最近都不见你出来夜蒲，转性了？”
沈嘉扬走过去，顺手用手里的小册子锤了锤他的胸膛，“不知道我最近为了个项目，忙成狗吗？”
顾文晖“嘘”他一声，明显是不信，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个小册子，顺了过来，“这是啥呀？”
翻了几下，发现是一个叫“臻美咨询”公司的企业介绍，有一张企业负责人的照片，还是个大美女。
顾文晖再认真一看，惊呼道：“这不是我一师妹吗？”
顾文晖也是Z大的临床医学专业毕业，不过之后做起了艺术生意。
沈嘉扬闻言，喝酒的动作顿住，挑眉问：“你认识她？”
唐安也看了过来，瞄到是沈彧山的照片，有点惊讶，“这不是那个...”
后面的话他没说，跟沈嘉扬对视了一眼，什么意思，他们心知肚明。
但不明状况的顾文晖则调侃沈嘉扬，“沈大少，你拿着人家的企业介绍，不会是想追她吗？”
沈嘉扬想套顾文晖的话，也没否认，顺着问：“很有难度吗？”
“我没记错的话，我这师妹读本科时就名花有主，还对她男朋友死心塌地，就不知道现在结婚没有，合着你还想撬人墙角？”
好像想到什么，顾文晖又说：“差不多五年前，我伯父去Z大开讲座宣传他的新书，我这师妹就在大雨中排队几个小时等我伯父的签名，还说书是给男朋友的礼物。当时裴公子也在场，看到我师妹，还说人家愚蠢。”
“我当时就反驳裴公子，他这一身铜臭味的商人，哪里懂什么是纯粹的爱，这或者是他一生都得不到的真爱。”
他在回忆过去，唐安和沈嘉扬听得兴致勃勃，两人又对视一眼。
原来四五年前就已经看上了，确实有意思！
卡座里的两妹子听着他们话，来了兴趣，去翻那小册子。
看到是一个医美公司，一个妹子指着沈彧山的照片对另一个妹子道：“她的鼻子和嘴巴都好好看，打了什么玻尿酸啊？”
顾文晖听着妹子的语调有点酸，他知道这是女人的妒忌，他不介意加一把火，
“我师妹以前就长这样，用网络语说，这是妈生脸。”
妹子轻轻捶了他一下，“顾大少，你当年怪不会也想追人家吧？”
顾文晖看了眼沈嘉扬，“我可不做撬人墙角的事。”
沈嘉扬笑了笑，没出声。
很快，顾文晖被妹子拉入舞池，唐安也打发身边的妹子，卡座只剩下沈嘉扬和唐安。
沈嘉扬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眉尾饶有兴味地一挑，“裴公子行动力不行啊，四五年了，还没搞到手。老唐，你说要不要咱俩给他搭把手。”
“我劝你少插手。”
唐安拒绝，他没沈嘉扬那么浓的八卦之心，但也会好奇。
沈嘉扬又拿起那本小册子，指着沈彧山的照片，“这直男斩的长相，难怪裴公子念念不忘。”
唐安笑了下，没出声。
但旁边一个经过的女人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看到沈彧山的照片，女人眼神复杂，幽怨中带着几分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