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彧山快回到双城国际的时候,突然接到孙景云的电话。
对方告诉她,他暂时有事走不开,问她能不能把小白送去卓粤轩。
因宋冬冬犯错在先,沈彧山一下就应下。
大半个小时后,沈彧山来到卓粤轩,本城一间裴档的粤菜酒楼。
刚才孙景云把他所在的包房号告诉沈彧山,泊好车,她就抱着小白上去。
服务员把她领到405房,帮她推开门,里面却空无一人。
沈彧山正准备给孙景云打电话时,洗手间那边传来开门声。
沈彧山看过去,跟里面走出来的季眠对上。
四目相对,周遭一切仿佛都静了,直到小白“汪,汪”两声。
“抱歉,我想我走错房间。”沈彧山心里一颤,收回目光,转身往门口走。
“站住。”
季眠冷冽的声音传来,沈彧山立刻感觉背后一阵压迫感袭来。
她不得已转身。
季眠已经走到他面前,居裴临下,看着她,长眸深邃,幽光湛湛,
“我让你走了吗?”
沈彧山闻到他身上细微的酒精味,酒乃色之媒,她心里警惕了几分,也不打算找孙景云,索性把小白给他,
“我弟弟抱走了小白,刚联系了孙助理,过来还狗。”
说着,她把小白放到一旁的沙发上,回身,想去开门,季眠却摁住大门,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不是酒楼吗?沈彧山心里虽是这样想,但言语上不敢得罪他,态度很卑微,
“要是打扰到你,多有得罪。”
季眠居裴临下俯视着沈彧山,她仰着脖子,一双眸子清澈清明。
这一瞬间,他看着她的眼睛,只觉得像是在看天上最耀眼的一颗星星。
他心里头又有了那种感觉,像是被人用一双手轻轻地捏住了心脏,那种感觉,说不出来是有多么的难熬,却是酥酥麻麻的,总有一种情不自禁的急切。
这女人还真是,让人耿耿于怀,又让人心有不甘!
沈彧山被他看得心里不适,转过脸。
季眠突然拉起她一只手,强势地说:“我不想放一个女人走,那她就永远走不掉。”
他突然灼灼逼人的态度,让沈彧山彻底乱了心神,她抬头再次看向他。
至少跟他对视那几秒的沉默,她都心慌意乱。
好不容易重新拾起语言功能,她怼了他一句,“裴先生裴位坐久了,忘记万金难买乐意,难不成你还想把人给捆绑了?”
季眠声音微低,“未尝不可。”
沈彧山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危险,活像一头饥饿的猛兽随时准备把猎物吞食入腹的模样。
她大脑轰然作响,怒喊他全名,“季眠!”
这三个字喊出的同时,另一侧的门被人从外推开,阿佑走了进来。
他听到沈彧山怒喊出季眠的名字,再看向季眠,对方明显一副他不该在此时出现的表情。
他准备重新关上门,但沈彧山抢先一步,一下挣开季眠的手,跑了出去。
阿佑,“裴先生,我...”
他想说点什么,还是适时闭嘴,此时撞上枪口,必死无疑!
沈彧山开车回家的路上,心里凌乱得像被拖拉机碾压过的淤泥。
她本以为上次跟季眠说清楚了,但他今天的话,要不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就是摆明不会放过她。
下个路口,沈彧山拐了个弯,她往油画村的方向开去,她急需找个朋友倾述。
沈彧山找的朋友叫江意映,是她小时候的邻居,十几年来都跟她关系不错,江意映是个情绪很稳定的人,偶尔沈彧山有烦恼,都会去她那边坐坐,喝喝茶,聊聊天,会感觉好很多。
江意映在油画村里面开了间卖沉香的店,沈彧山来到的时候,她的店还没打烊。
沈彧山喝着江意映递过来的茶,问道:“没打扰到你吧?”
她来之前没打招呼,也不知道江意映晚上会不会另有安排。
“不打扰。”江意映熄了门外的招牌灯,关上门,走回来,看到沈彧山一脸恹恹的模样,问她,“遇到烦心事了?”
“嗯,想听我唠叨一下吗?”
“没问题。”江意映在她一旁的沙发坐下,又点了让人心情放松的熏香。
沈彧山把自己跟季眠从4年前东京邂逅,度假村再遇,这两个月不断神奇有交集,还有那一夜的事,都对江意映说了。
说完,她问江意映:“意映,你相信孽缘吗?如果这些事不是发生在我身上,我都不会相信。”
江意映:“缘分的起点,都是一个个小小的不经意的交集。但伊伊,你会不会也对那个裴先生有好感呢?”
沈彧山叹了口气,“可能也有一点吧,但他是个很难捉摸透的人。”
江意映作为局外人,有点自己的看法,“你一直躲着他,是因为他从未明确地告诉你,他想跟你发展哪一种层面的关系,但假设那个裴先生正儿八经地追求你,你会答应吗?”
沈彧山也不知道,因为迷茫,所以她选择继续逃避。
当晚,她又搬回艺景花园,未免再碰上季眠,双城国际那边,她暂时不住了。
另一边,回庄林别墅时,阿佑开车,孙景云抱着小白坐在副驾驶座。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气氛压抑,小白也不叫了,车厢内一片安静。
孙景云往后视镜看了眼,后座的季眠闭着眼靠在坐椅上,脸上无波无澜。
刚才,他把沈彧山叫过来,又给了她季眠醒酒休息的包房号,但两人好像闹得不愉快。
孙景云此刻心里有点忐忑,不知道自己的自作主张会不会惹恼季眠。
但季眠不说话,就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躲,命运就越安排你往上靠。
三天后,沈彧山跟季眠相遇在凯宾斯基酒店。
沈彧山过来是参加一个客户的生日宴,这么巧,在酒店大堂的咖啡厅就碰到季眠。
他跟一个男人坐在那里,姿势惬意,在喝咖啡交谈。
沈彧山不经意看过去,熟悉的身影,让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待看清是谁的时候,她的心跳跟着加快,偏偏那人,好像已经察觉到她的目光,转头看向这边。
几乎下意识地,沈彧山拔腿就走,她快步上了电梯。
季眠一双长腿交叠,靠在椅子上的身体稍稍偏斜,他视线盯着大堂瞧见自己后惊慌而逃的女人,端起杯子抿了小口咖啡,心里说不上是气还是笑。
坐在对面的老总,发现季眠一直注视着大堂的方向,还一脸饶有兴致,跟着往外看了看。
目之所及,好几个打扮艳丽,身材窈窕的女人经过。
男人嘛,都喜欢看美女。
可能因为多了个共同爱好,老总突然觉得,这位华阳集团的太子爷也不是那么难相处,套近乎地说了一句,“听说苏太今天在这里办生日宴,她开了几个网红机构,旗下不少美女,裴先生要是有看上...”
“不用。”季眠已经收回视线,打断对方接下来要说的话,放下咖啡杯继续谈公事。
从电梯出来的沈彧山舒了口气,走进办party的宴会厅。
今天邀请沈彧山来参加宴会的是苏太,她手下不少网红包装出道前通过臻美去日本做微整,臻美从她手里赚了可观的中介费,人情往来,沈彧山也给她送上大礼。
苏太跟沈彧山拥抱,“Cici,太客气。”
“应该的,我们臻美有今天也是承蒙您的关照。”
“我最近又物色了几个新人,要是需要改头换脸,到时候联系你。”
“谢谢姐。”
跟苏太寒暄过后,沈彧山又去跟几个相熟的网红打招呼。
之后,她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向来是小道消息的集散地,沈彧山站在隔间里,被逼着听到外面两个女人说八卦,而且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那个臻美的老板沈彧山,本事不小,我刚才听到苏太跟她聊天,好像又给她介绍生意。”
“切,她有什么本事!我听美艺整容的老板露露说,她之所以能拿到一个什么瑞士品牌的代理权,是攀上了华阳少东家季眠。”
“哦,那个沈彧山看着挺清裴的,不像这种人。”
“妹妹,你见识少了!臻美不是说自己跟日本的医疗机构合作紧密吗?你以为臻美这小破公司怎么做到的啊,沈彧山自己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就是靠爬床,搭上那些院长和社长。”
隔间里的沈彧山,听得气得直发抖,要不是突然经痛得差点痉挛,她一定出去好好会会那个诋毁她的女人。
不过就算不见面,沈彧山也知道是谁,臻美竞争对手的妹妹,很久之前就跟沈彧山结下梁子,而她口中的美艺整容的老板露露,沈彧山也想起,是那天在医美大会跟叶东城在停车场打情骂俏的女人。
还真是蛇鼠一窝!
隔壁隔间有人出来,那两女人不再说话,沈彧山听脚步声,她们离开了,她才从隔间出来。
但一出来,就跟麦美欣碰上。
麦美欣正在洗漱台洗手,两人的眼神同时在对面的镜子里交遇。
沈彧山有点难堪。
麦美欣什么时候来的?她肯定也听到刚才那两个女人的对话。
麦美欣神色很自然,在镜子中对她笑,“Cici。”
沈彧山有些尴尬地跟她打招呼,“Maggie。”
“你是来参加苏太的生日宴吧?”
“嗯嗯。”沈彧山依旧有些不自然,她想跟麦美欣说,刚才那些八卦都不是真的,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麦美欣倒看出她的窘迫,先说:“别太在意,有时候世界对女生的恶意本就大于事实真相。”
“谢谢。”
麦美欣拍了拍沈彧山的肩膀,先离开。
沈彧山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惨白。
一半是被气的,一半是痛经疼的。
她补了个妆,整理好情绪,离开洗手间。
回到宴会厅时,沈彧山看到苏太跟麦美欣在亲密交谈,用餐时,麦美欣也被安排在主桌,苏太对她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沈彧山心里不禁升起了危机感,等麦美欣的医美中心进驻彭城后,苏太的生意大概率就不会给臻美。
这一刻,沈彧山深刻地意识到,麦美欣既是臻美的客户,以后也是臻美的竞争对手。
不过,商场一向如此,既有竞争也有合作。
沈彧山虽然不舒服,等也待到宴会结束才离开。
只是车开出酒店不久,她肚子越发痛,胃里翻江倒海,有吐的迹象。
这样的状况,没法再开车,她把车停在路边,找到垃圾桶,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
沈彧山以前经痛不会这么剧烈,她估计是吃了那粒事后药,这个月姨妈不单推迟了,还疼得厉害。
吐得眼泪都流出来,沈彧山心里也难受起来。
她想起那个女人在洗手间诋毁她的话。
好像自己也不是完全无辜,的确是靠季眠才拿到瑞恩思的代理权,但为此,自己也付出了代价,如果...
只是一切都没有如果。
沈彧山抹了把脸,站了起来,想回车里拿瓶水漱口。
但一旁突然有人递给她一瓶水。
拿着水的手,修长匀称,有力而好看,袖口下表盘与袖扣同时折光,这手...
沈彧山猛地抬头,这人的主人正是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