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脱衣服的架势有些害怕,刚准备挣扎着起来,突然意识到,我怕什么?他陆乘渊都愿意的事,我扭扭捏捏干什么?
让我看就看,反正是他要脱的。
换做以前的我,贤良淑德谨记心间,半点污言秽语都说不出口,但是现在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直接破罐子破摔。
我勾起一抹笑,丝毫没有慌乱的神情,“哎呦,大家都来看看吧!侯爷当众遛鸟了,这可是奇观,我不能独享!”
陆乘渊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咬牙切齿道:“付思渺,你真是不知羞耻!”
“夫君在烟花柳巷流连忘返,可知羞耻?”
“我就是说了几句话,怎么就不知羞耻了!”
陆乘渊被我的话堵得说不出来,过了片刻,他冷笑着说,“你活该,是你非要嫁给我,我一早就告诉过你,我对你无意,你嫁给我也不会得到我的心,你只要还是侯府夫人一天,就永远别想怀上我的孩子!”
他弯下腰,双手撑在我身边,轻声说:“你要是能承诺以后恪守本分,不再随意说和离之言,尽好你侯府夫人的本分,说不定等我哪天高兴了,就给你一个孩子。”
我只觉得怒气上涌,我一把推开陆乘渊,“你是不是有病!你以为我就非你不可吗?”
“全天下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男子!我还就不乐意生你的孩子了!”
我们本来就是假夫妻,既然发誓不再重蹈覆辙,那就要离陆乘渊远远的!
“你果然都是装的!以前那些温顺贤良都是装给我看的吧!”
我斩钉截铁道:“我就是装的,现在过去四年了,我侯府夫人也做腻了,不如就一拍两散!”
陆乘渊嗤笑一声,直起身子,双手环抱,“付思渺,你去找别的男人,我不阻拦,但你最好别暴露身份,要是丢了侯府的脸,你就完了!”
“我会让你爹娘知道,他们教出了一个风流放荡的女儿,相信一向尊礼重教的他们,一定接受不了吧!”
上一世的记忆进入我的脑海,我怒不可遏,猛地站起身,抬起手就甩在他的脸上,我用了十成十的力气,陆乘渊的脸被打得偏向一边。
我气得浑身颤抖,上一世,他为了让我和离,不惜设计陷害我,让我爹娘看到我跟别的男子睡在一张床上。
我爹娘一向恪守礼节,他们都以为是我不守妇道,害得陆家蒙羞,一直郁郁寡欢。
他怎么还能还能用这样的话羞辱我!
“你记住,这一巴掌,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也要受着,这是替我爹娘打的!”
我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死死地盯着他。
陆乘渊迟迟没有反应,过了许久,他目光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转身离开。
我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摊倒在床上,长长出一口气。
映雪见陆乘渊走远才进来,她担忧地问道:“夫人,您没事吧。”
我整理好情绪,笑着回应,“我没事,你来替我梳妆,我要出门。”
我乘坐马车来到妙音阁,打听到丁芳菲正在后台装扮,我来到后台,站在隐秘的角落,看着不远处的丁芳菲。
她正在上妆,一旁的师兄弟在说笑,她时不时插几句话,引得众人捧腹大笑,人群中丁芳菲笑得灿烂,我不禁心生羡慕。
明明我年纪不大,却已经许久没这么开怀恣意地笑过了。
她清秀可人,活泼开朗,怎么不让人为之倾倒呢?
她就像温暖的小太阳,照亮了陆乘渊冰冷的世界,捂热了我未曾涉足的心房。
“丁师姐,那个酸儒书生又来了。”她的小师弟走进后台对她说。
“师弟!我都告诉你了,那是我的哥哥,你不要总是这样叫他!被听到了不好!”丁芳菲娇嗔地说道。
我顿时心生疑惑,从未听说丁芳菲还有哥哥,她现在不是应该跟母亲一起住在外边吗?
我好奇地看着后台的入口,一个男子走了进来,身穿一件灰白长袍,神情清冷,昨晚的记忆倏地出现在我的脑海。
这不就是我醉酒时候调戏的那个书生!
我看着那书生走到丁芳菲的身后,突然想起上一世广为流传的风流韵事。要是没猜错,这个书生就是丁芳菲的青梅竹马,在上一世陆乘渊疯狂想要占有丁芳菲的时候,这个书生出现,就像话本子里的深情男二,只可惜惹到的人是陆乘渊,最后不得善终。
丁芳菲笑吟吟地转头,“沈哥哥,你怎么来了!”
那书生笑得温柔缱绻,低声说:“我在附近买书,看到了新的话本子,就买给你了。”
“多谢沈哥哥!沈哥哥对我可真好!”
她接过话本,放进面前的抽屉里,她拿起眉笔,略显羞涩地说,“沈哥哥,你要是没有别的急事就多待一会儿吧。”
“我今天要演一个富家小姐,你看我这样装扮好看吗?”
“好看!芳菲生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丁芳菲更加高兴,她将眉笔递过去,“沈哥哥,你替我描眉好不好?”
那书生耳朵通红,连忙接过去,“好,好。”
这种氛围任谁看都是情意绵绵的哥哥妹妹,没有一点猫腻是不可能的。
我突然想起我和陆乘渊,我们俩从来没有这种时刻,上一世我只知道谨言慎行,端庄贤良,重生之后我几乎每天都在和他呛声,没有和睦相处的时刻。
那书生往我这边走了一步,我吓得连忙躲进帘子后边,心想这可不能被发现,自己在偷看本就已经不合规矩,要是那书生又发现我是昨日那个调戏他的酒鬼,可就更说不清了。
幸好他只是换个位置更好给丁芳菲描眉。
我趁着无人注意离开了后台,也没有再看上一出戏的心情了,拔腿就往马车上跑。
我坐上马车,映雪问我是否现在离开,我突然萌生一个想法。
“等等,先不走,你下车去看着,一个穿灰白长袍的书生出来的话你就叫我。”
“是。”
许是那书生还有别的事,他很快就出来了,映雪站在马车旁低声唤我,“夫人,人出来了,您看是不是这个。”
我悄悄掀开帘子,见出来的人正是在后台见到的书生,我低声吩咐映雪不必跟着我,匆匆下了马车跟在他身后。
我看着他走进书坊,就站在不远处没有进去,我想要设计离间他和丁芳菲,让他从丁芳菲身边离开,这样也许就能改变他之后惨死的结局。
但是心里十分矛盾到底执不执行这个计划,我觉得这样有些不道德,我实在没做过这种事情。
最终还是心一横,决定冒一次险。
那个书生抱着砚台和墨条走出书坊,我看准时机,一头撞进他怀里。
他吓了一跳,想要护住即将摔倒的我,又想要护住刚买的东西,但是自己都已经站不稳了,他滚下台阶,腰磕到了一旁的石凳上。
他忍不住痛呼出声,我暗道不好,没有控制好力度,不会把人撞坏了吧?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跑到他身边准备搀扶他,“抱歉,我没看路,你没事吧?”
那书生一手扶着腰,一手紧紧抱着刚买的东西,表情痛苦,看到我时,明显一愣,“我们是不是见过。”
我将他扶起来,没有否认也没有回应,“我看你伤得不轻,我带你去医馆。”
他也没有拒绝,我带着他来到附近的医馆。
路上我得知了他名叫沈宥闻,年纪还比我小三岁,现在在青风书院就读,准备考取功名。
我心里默默叹气,我也没办法了才出此下策,他不能再喜欢丁芳菲了,否则会像我一样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丁芳菲对他也不见得十分真心,上一世在陆乘渊的穷追猛打之下逐渐接受了陆乘渊,还劝我签下和离书离开侯府。
我没有这么大度到对往事既往不咎的地步,我现在不仅是在报复他们,也算是救沈宥闻与水火之中了。
大夫的呼喊让我回神,我急忙走过去,他简单说了一下沈宥闻的情况。
别的地方没有受伤,只是腰部受到磕碰,需要静卧几日,这几天就待在医馆以防有突发事件。
我去前台交了沈宥闻的诊疗费用,回来交代他,“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我会派人记下这几日清风书院的课业,不会让你落下的。”
我本想直接回侯府,但是既然来了医馆,不如让大夫给自己把把脉。
“你肝火有点旺,平素要注意自己的情绪。”大夫把脉之后,缓缓写下药方。
一旁候着的药童拿起药房去抓药。
我有些不敢相信,“大夫,我不是怀疑您的医术,只是您确定我没有其他毛病吗?”
上一世我拒绝跟陆乘渊和离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难道我现在还是健康的吗?
大夫捋着胡须,“我已经行医多年,还从未有过误诊的情况。更何况,我看你年纪尚小,怎么好像还盼着有其他毛病呢?”
大夫之后还有别的患者,就催我赶紧去拿药离开。
我回到马车上,把药包交给映雪,叮嘱她每日亲自熬药,平日的饮食都换成养生的。
我要做好万全准备,自己的身体不能出问题!
马车很快回到侯府,我回到自己的卧房,刚靠在贵妃榻上,陆乘渊就急匆匆地走进来,见我这副悠闲地模样,忍不住皱眉,“管家跟我说你坐着马车出府了,我以为你是去参加太傅府的满月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我懒懒地抬起眼,“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