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母从一早便开始擦拭姚金儿的灵位了,
“金儿,你走后,娘该怎么办?”
沾血的香灰上插着香,灵堂里摆满了姚金儿生前的一切东西。
沈晏之找到她时,她正虔诚念着往生咒。
听见脚步声时,姚母转头,发现是沈晏之。
“王爷,老身——”
“本王有一件事要问你。”沈晏之眼神空洞,但充满含量。
还有难以掩饰的、快要爆发的怒气。
沈晏之看着姚母,握紧了拳。
“姚金儿以前放在心上的男人,到底是不是本王?”
姚母有些愣神。
“自然是王爷你啊,我曾亲耳听到姚金儿说喜欢王爷的啊!”
“你自己看!”沈晏之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怒气,
将姚金儿的绝笔书甩在姚母身上。
姚母将书信打开看了片刻,随即摇头。
“不可能,金儿不会写绝笔书的,她一向听话怎会怨我?”
“这一定是姚贝菱的阴谋,王爷你要为我的金儿做主啊,”
“若不是姚贝菱从中作梗,金儿早就是你的妻了啊!”
沈晏之看着姚母讽刺笑出声。
“这就是姚金儿写的,本王有印象。”
沈晏之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你知道本王这两天都查到什么了吗?”
沈晏之在两日前,找到了以往从姚家脱离奴籍的下人,“姚夫人对大小姐一直不好,姚夫人有些时候做的事,大小姐只要一反对,就会遭受姚夫人的打骂。”
“所以大小姐不希望二小姐也变成她那样,便带着二小姐到处玩。”
“王爷您有所不知,二小姐只有在大小姐在的时候,才会格外开心。”
沈晏之从那群下人嘴里,知道了姚贝菱的全部。
他还找到了姚金儿以前放在心上的男人。
那是一个落魄书生,可那书生硬骨头,不畏强权不惧一切。
“金儿一直都不太开心,只有她姐姐在时,才会做她自己。”
姚金儿和书生是被姚母拆散的,只因书生家中贫困,没有权利,对姚金儿日后生活没有好处。
“可姚母说姚金儿喜欢本王,又是怎么回事?”
沈晏之急切问。
书生脸色灰败摇头,“金儿最看重自己的姐姐,姐姐喜欢什么,金儿便认可什么。”
“金儿同我说过,她母亲最爱偷听姐妹二人谈话,也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断了。”
沈晏之听完后,只剩无边的愤怒和苍凉。
害死姚金儿的根本不是姚贝菱,而是姚母的控制欲害死了姐妹二人。
而自己听信了姚母的说辞,彻头彻尾成为了那个帮凶。
太可笑了,自己妄称是姚贝菱的青梅竹马。
可心爱之人的过去,他一无所知。
沈晏之指着姚母,喉咙腥甜,仿佛有血在往上涌。
“我已经问过府中下人了,他们都没在当日见过飞鸽。”
“敢问你说的飞鸽,到底在哪里?”
“本王问过了,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姚贝菱,因为她不会照你想法而活。”
“姚贝菱那么好一个女孩儿,你却责备她是废物?”
“本王爱的是她的人,我不在乎她是否知书达理是否琴棋书画全会,本王只要她快乐,可——”
可到头来自己都干了什么啊……
姚母却在这时猛然抬起头。
“我还不是为了金儿好?”
“女子若是没有一个强大的夫家,往后怎么活!”
“我生出来的女儿,本来就是要金枝玉叶的,姚贝菱自己不要,为什么要阻止姚金儿!”
沈晏之愣了片刻,皱眉看着姚母。
“难道你觉得自己半点错都没有吗?”
“我有什么错!”姚母厉声问道。
“是,我是拦截了姚金儿给姐姐的飞鸽,我就不希望金儿被姚贝菱这种废物污染!”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金儿啊!”
沈晏之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踹翻了姚母。
“可最终造成姚金儿自尽的人是你!为何你要加害在姚贝菱身上!”
绝笔书这件事,书生也知道。
那时姚金儿去意已决,谁都劝不动。
姚金儿知道姚贝菱若是知晓这件事一定会全力阻止,所以她只是留下了十九封【若无法与姐姐见面,则望姐姐珍重】的书信。
想着能不能在最后见一次自己的姐姐。
可姚母偏偏断送了姚金儿所有的希望。
姚母呆呆看着沈晏之,沉默了好久,突然笑了。
“王爷,那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我呢?”
沈晏之哑了声。
是啊,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质疑姚母呢?
他也是个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