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江宴迟的奶奶是法国人,别墅里采用中世纪法国装潢,艺术气息浓郁。
桌上两杯泡好的花茶飘着淡淡的清香,温蔓和江奶奶坐在沙发上,江家两兄弟各站两边。
“蔓蔓啊,你也真是的,一个多月才来看我这个老人家一次,是不是宴迟那小子不带你来?”说着,江奶奶回头狠狠瞪了江宴迟一眼。
江宴迟:“......”
“奶奶,不是的,是最近刚好比较忙。”温蔓解释。
其实是这个月江宴迟的白月光回国了。
但她没讲出来。
这个家里,江家父母已经去世,奶奶待她比待自己的亲孙子还要好,这次离婚她最对不起的就是奶奶了。
奶奶性子活泼爱热闹,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有机会时常来看她。
“对不起,奶奶。”温蔓眼泪掉了下来。
江宴迟提分手没在人前哭,他和前女友你侬我侬没在人前哭,却为了这点难得的亲情,掉了眼泪。
江奶奶的心瞬间软了,伸手帮她擦眼泪:“哎呦不哭不哭,我知道肯定是江宴迟这小子不带你来,我骂他......”
“奶奶,我和江宴迟要离婚了。”温蔓说。
反正早说晚说,奶奶一定会知道的。
这话一出口,江宴迟脸色微变,很明显,他暂时还没有告诉奶奶的打算。
“什么?离婚!”江奶奶马上瞪向江宴迟,“你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告诉你,有我这个老婆婆在,你一天别想离婚!”
后面江奶奶又训了江宴迟一顿,让他们夫妻两个留下来送入客卧,这件事情才算了结。
说是客卧其实有七十多平,外面是会客厅能看电视,里面是卧室和一间比普通人家卧室还大的浴室。
温蔓很快洗澡上了床,她躺在卧室,江宴迟躺在外面沙发上。
卧室和外面相通的门没有关,屋子很安静,温蔓翻来翻去没睡着。
“刚刚,是故意拿奶奶压我的?”江宴迟突然开口。
“什么?”
干净清冽的男低音,温蔓反应了会儿才明白他什么意思。
他怀疑自己耍心机玩手段,不想离婚所以故意在奶奶面前提起这个事情。
“江先生,你想太多了,我巴不得马上离婚,重获自由。”温蔓赌气地说,“刚刚为什么不和奶奶说温晴晴回来的事?”
“没必要说,反正晴晴是我认定的江太太,”江宴迟声音很冷淡,听不出情绪,“倒是你,晴晴回来你慌了?抱上奶奶这条大腿......”
“嘭——”一声,卧室中间的木门撞上的声音,截断了江宴迟难听的话。
温蔓缩回被子里,屋子重回安静。
明明,温晴晴耍手段那么明显,他却不管不顾,而对她,哪怕有一丝的可能,都要扼杀在摇篮里。
三年了,为什么一点都不了解她。
她是那种耍心机上位的人吗?
温蔓心里想着,外面的人手机响了几声,没一会儿不响了,被江宴迟按掉了。
她有一种直觉,这三更半夜的,是温晴晴打的。
“你不接吗?还是我要回避一下?”木门隔音不好,她的声音门外能听到。
江宴迟嗤笑一声:“温小姐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连电话都关切?”
温蔓:“......”
可能是心里不平衡,可能是还有点期待,她不死心地问了一句;“今天温晴晴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会疏远她还是继续原谅?
没有听到回应,可能是睡了,也可能是根本不想回答。
温蔓闭上了眼,叹了口气,一直睡不着。
她想起了与江宴迟结婚那年。
大学毕业那会儿的江宴迟风华正茂意气风发,商业场上翻云覆雨,赛车场上无所顾忌,是所有人眼中的天之骄子。
那年,一场车祸,医生宣布江宴迟再也站不起来了。
他当时疯了一样,临近订婚的女友温晴晴没去医院看过他一次,逃去了美国。
江家发了很大的火,压力给到了温家温成楠,温蔓就是在这个时候被看中,从那个破烂的家被接到温家的。
订婚到结婚进行得急躁且仓促,那段时间她没见过江宴迟一面,都是江奶奶一手操办的。
所有人都认为,她替妹妹嫁给一个可能永远站不起来的男人有多痛苦。
其实她心里还是有点甜的。
那是江宴迟,她只敢在角落里喜欢的江宴迟。
婚礼上,她习惯性地小心翼翼藏着自己的心事,甚至都不敢看新郎一眼。
当晚,被江奶奶硬拖进洞房。
华丽如宫殿般的卧室,空气中透着一股奢侈的香水味,不浓烈却好闻。
她提着自己用了七八年的小行李箱,觉得和里面格格不入。
自己的东西也不知道放在哪里,干脆从箱子里面拿出睡衣,然后把箱子放在最边缘的角落里。
她洗澡后有些不安地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百度“新婚之夜都要doi吗?怎么做?”
上面炸开的词条看得她面红耳赤,还有说什么如果对方不会要引导他,可她自己也不会啊。
正乱翻着,房门外传来皮鞋上楼的声音,温蔓吓得一个激灵,自己都不知道要干什么,手已经快过脑子,先缩回了被子里。
脚步声由远及近,打开了房间门进来,靠近床边,而后安静了下来。
就在温蔓打算松一口气的时候,江宴迟突然开口:“这么讨厌我还要嫁过来?”
他喝了很多酒,吐字含糊,声音低沉磁性。
温蔓从被子里探出一个头,怯生生打量着他。
“嗯?这么怕我?”
这会儿的江宴迟已经开始康复训练,能自己走路,只是还需要拐杖。
他就这么半个身子的力量撑在拐杖上,头微垂,颓废了很久的样子。
腰背很直,天生的傲气从未减去几分。
温蔓没敢说话,江宴迟继续说:“奶奶给了你们多少钱,让你嫁给我这个残废?”
温蔓老老实实地回答:“不知道。”
“不知道?温蔓,你装什么单纯,”他的拐杖用力在地上砸了砸,“谁不知道温成楠一个只认钱的货色,肯让你过来,收了不少好处吧。”
说话间,他靠近床边,俯身下来,隔着被子压在她身上。
他唇角轻轻扯了扯,黑亮的眼在暗夜里透着点坏:“那笔钱,买你,够了吧?”
赤luo的羞辱和他混着酒气的呼吸,温蔓又羞又恼:“你,你起来,我讨厌你。”
她的眼泪掉了下来,吧嗒吧嗒地滚入枕头。
江宴迟手上动作一顿,抓了抓头,似乎对她这种反应很烦:“哭什么?”
温蔓不说话,只是哭。
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了,如果不嫁给他,他们就还是同学,是一个班四十来人中最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可是现在,在他眼里,自己为了钱嫁给他。
她成什么了?
江宴迟有点烦了,手撑着床从她身上起来,没再说话,去了一旁的房间。
新婚之夜,两人就像是陌生人,第二天一早他很早就走了,两人没有碰面。
后来江宴迟穿梭在各个国家,江氏集团的股票和市值坐火箭似的上涨,他却很少回家。
三年,丧偶式婚姻罢了。
他一直都不喜欢自己。
回忆有些混乱,温蔓天快亮才睡着,醒来时屋子空荡荡的,江宴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江奶奶家。
可能去找温晴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