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终究没在和离书上签字,他找来了帝尊做说客。
“云涣仙君,按理来说,这是你们的私事,我不应该掺和。”
帝尊语重心长,一脸为难,“但是你也知道,百年前的那场大战,让天界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恢复不过来。而现在帝江也受了伤,你如果再在这时候离开,魔族恐会趁虚而入……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先留在天界?”
八万年前魔族入侵南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的母族上下险些被灭族,好在有帝尊出手相救,南海才不至于沦落为魔族的玩物。
帝尊对我有恩,所以他的请求我不会拒绝。
我看向站在一旁的帝江,他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我。
我曾放心地将自己的所有软肋都暴露在他眼前,他却以此来拿捏我。
我点了点头,说好。
帝江松了一口气,送走帝尊后,便隔三差五往我殿里送东西。
有时是北海寻来的夜明珠,有时是幽冥海边的生长的无叶花。
他神色痛苦地问我:“涣涣,我真的不知道过去的三百年里发生了什么,但你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从头开始?从哪个头开始?
我想起来我们初见那会儿,彼时他跟着帝尊来南海历练,帝尊闭关修炼,他便整日同我一起待着。
寻到什么好的就会立刻捧到我跟前,眼巴巴地看着我:“涣涣,你看这个,你喜欢吗?不喜欢的话,那这个呢?”
族里的人都打趣说他像我养的小夫郎,他顺势嚷嚷着要入赘南海,帝尊便会恨铁不成钢地揪着他的耳朵将他带走。
朝夕相处几万年,一腔爱意热枕赤诚,像贴着冬日的炉火,融化冬日的积雪。
离开南海嫁给他那日,我觉得我是这四海八荒中最幸福的人。
可是而今再贴着这一片炉火,我却满眼都是那三百年攒起来的失望。
我将他赶了出去,他送来的东西我也全部扔了出去。
夜色如墨,借着烛火打下的光,我看见帝江立在寒风中,身影萧条。
他似有所感,抬眼看来,满眼崩溃,我“啪”地关了窗。
帝江拖着病体,在殿外又站了一宿。
第二日,侍女担忧地同我说:“夫人,帝江仙君又晕过去了。”
帝尊派人过来请我去看他。
也许是笃定了我会过去,帝江提前让人准备了丰盛的膳食。
帝尊留下来用膳,我自然也走不了。
他顶着惨白如纸的一张脸,给我盛了一碗汤,低着头,声音低哑:
“涣涣,你能来看我,我真的很开心。”
“那不如趁着你开心,签了和离书,这样我也能开心些。”
一语落,帝江脸色更白了,捏着汤匙的手紧了紧,勉强笑了笑:
“过几日,七日就好,七日后待我痊愈,我定将和离书给你,好吗?”
看着他惨白的脸,我终是点了头。
明明事情终于要解决了,但不知为何,我盯着碗里清亮的汤,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七日后,我带上和离书去寻他。
帝江照常给我盛了一碗梨羹,放到我面前,生硬地笑了笑:“我去躺书房,涣涣,你先在这里等我。”
他转身进了书房,梨羹还是热的,我盛到嘴边刚想喝一口。
“不许喝!”
一道灵光飞来,我下意识松手,梨羹“嘭”地砸在地上,全撒了。
兰芷愤怒地站在我面前,提剑要向我刺来。
帝江慌张从书房出来,掌风甩过,将她重击在地。不等她站起来,帝江手中灵光化作长剑,愤怒地指向她的喉咙:
“谁准你进来的!”
“师尊,你不能这样……”兰芷一口血吐了出来,泪眼婆娑地仰头看他,“你说过的,你爱的人是我,不是她云涣,你说过你会休了她的,为什么还要给她用忘忧草?”
“你真的忘了我和崇明了吗,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