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04
我是个孤臣,无父无母,无子无女。
府邸都被建在远离达官贵人的中央大街,而是空旷深巷。
平常若是不告知一声,鸟都不来拉屎。
百姓们看见我的马车也纷纷躲了起来。
孤臣的名声都不好,残酷无情,心狠手辣,惨无人道......诸如此类。
这些很多都是那些达官贵人造出来的谣言,为的就是让百姓更害怕,不得民心。
府上只有一个看门的老伯,几个做饭洒扫的伙计还有在路上救下的落难的丫鬟。
都是忠仆。
很快回了前院,丫鬟琳琅端着水过来给我净手。
距离晚膳还有些时间。
琳琅小声对我说,“姑娘,大公子今日没有发高热,喂了些米粥,都喝下去了。”
我的手一顿,跟着琳琅一起去了暗室。
病床上,躺着跟我的面容一模一样的人,是我的兄长,真正的孤臣,霍青肆。
三天前,他突然收到了一封密信,急匆匆的出城,只带上了一两个暗卫。
却没想到这是早就做好的局。
阿兄在京城外被埋伏,暗卫被诛杀,而他中了致命的毒药,春无绿。
三天之内,会从手一直麻痹到心脏直至死亡,他们为了不让人怀疑,在大哥下毒后就悄悄丢回了宅院。
秘密出行,无法在明面上追凶。
而我,霍清依,五年前中了剧毒,绿无春。
与春无绿不同的是绿无春磨人,每月十五发作一次,毒性发作时,如有千万条毒虫在啃咬全身,肌肤在一寸一寸地溃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直到二十五岁,精血吸干,生机全无。
春无绿唯一的解药便是中了绿无春人的血。
头几年中毒,我的身体虚弱到无法下床,一直养在深闺里,哥哥又鲜少与人交流。一时间,无人知道霍青肆还有个妹妹叫霍清依。
琳琅替我调养身体数年,如今阿兄中了毒,也是他在照顾。
幕后之人要哥哥死,我偏不。
我跟哥哥是孪生兄妹,面容一模一样,若是小心扮做他,幕后的人,一定会再次行动。
05
我拔下刀在手臂又划了一刀,近乎墨色的血从手臂露出流到了阿兄的嘴里,琳琅心疼地给我递来纱布,我笑了笑。
跟每月十五的蚀骨之痛,简直是九牛一毛。
看着阿兄逐渐瘦弱的模样,我的眼底浮现出杀意,“那日的密信还没有找到?”
琳琅摇了摇头,“已经派了好几批暗卫探查,那日正好下了大雨,把所有印记都冲刷了,奴猜,应该是有什么印记要让大公子亲自带着密信前去相认,这样他们就可以消灭密信。”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自从出事后,我就在朝廷上如疯狗一样乱咬,那幕后之人为什么还没有行动。
还没想明白,管家从外面跑进来,“大公子,皇上召您入宫。”
我的眉心不受控制地抽了两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御书房。
还没走进就听到萧昀璟无奈的声音,“将军你先起来,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大将军的声音依旧中气十足,“臣不,若是大师不收下臣,臣就长跪不起!”
萧昀璟的声音有些崩溃了,“霍青肆人呢!怎么还没来!”
我连忙跑了进去,就见到大将军抱着一个和尚的大腿,面朝萧昀璟跪着。
而他抱着的大师似乎是万佛寺的主持,可怜的老和尚,转佛珠的速度都加快了。
“霍青肆,听说你劝大将军遁入空门?”
“臣冤枉啊!”
今天早上那些老臣喊着冤枉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我是真的冤枉啊!
谁能想到大将军一言不合就要出家?
大将军立马护在我的身前,“皇上,这件事不怪霍大人,是老臣深觉是老臣太过愚钝,参不透这官场里的弯弯绕绕,现在只有我佛能拯救臣。”
他说我佛的时候,旁边的主持明显整个人一抖。
大将军年过七十,都已经儿孙满堂了,要是现在出家,他家的家眷就是哭都能把我府上的房子淹了。
......
顶着萧昀璟杀人的眼神,我硬着头皮去扶大将军。
“将军,不是这个解法。”
大将军立马看着我,“那你说,如何解?”
“咳咳,常言道,佛不渡人人自渡,佛是众生相,众生自渡。大将军要想参悟出这些道理何不去中书省求知问道?”
“中书省修缮历代古籍,书中自有颜如玉,若是将军前去,一定能获益不浅。”
我暗自心虚,在被大将军家眷的泪水淹死和中书省那些老骨头被大将军烦死之间果断选择了后者。
大将军怀疑地看着我,又看向主持,“大师是这样吗?”
主持连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讲究因缘,将军尘念未尽,与佛无缘,老衲觉得霍大人此言有理。”
大将军这才将信将疑的起身,扑通又跪了下去,我的心被狠狠提了起来,萧昀璟已经在要爆发的边缘游走。
“皇上,老臣不出家了。”
我长舒一口气,总算解决了。
06
我却没能走成,萧昀璟将我留了下来。
他坐在高处冷笑,眸子里泛起一缕暗芒,“爱卿似乎变得很不一样。”
我心下微凛,皇上都察觉了,为什么还没有人进霍府探查。
“皇上多虑了,臣只是觉得以前臣只做不说招了不少记恨,现在直接当着他们的面说还直接下手,更招人恨。”
萧昀璟的眼睛里泛出若有似无的凉意,还没有所行动,薛公公就跑了进来,“皇上,晋王来了。”
我心下一沉,又立马手指握成拳。
晋王萧言初跟阿兄极其不合,可以说只要阿兄有什么进言,他就会立马跳出来反对。
生死宿敌也不为过,他是我最怀疑的人,特别是,阿兄中毒的这几天,他一直称病没有上朝。
我回头看去。
少年穿着一件玄色秀原文的窄身衣袍,外罩深紫貂皮大氅,五官极其俊俏,意气风发。嘴角微微勾着,似笑非笑,眼神却冷得很。
“霍大人好大的架子,见到本王还不行礼?”
很直白的敌意。
我掩下眼底的杀意,躬身行礼,“臣参见晋王殿下。”
他也不让我起来,看向萧昀璟,“皇兄,没想到臣生病的这几天,京城发生了不小的事,我们的霍大人竟然把大将军骗得要出家?”
我直接起身,也不恼,“大将军心系百姓,不过是想多学一些知人之术,怎么到晋王殿下的嘴里就成了要出家?不会是有什么人,在嚼舌根吧?”
我意有所指,萧言初凉凉的看我一眼,“是不是霍大人心里清楚。”
眼见着我们俩又要吵起来,萧昀璟捂着头,“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朕还没用膳,不如跟朕一同用膳?”
我刚要拒绝,就听到萧言初的声音满是不怀好意。
“好啊,正好臣这里新得了西域美酒,可要痛饮几杯才好!”
我没有理会他的挑衅,心下疑虑,这萧言初这么不加掩饰他的敌意,是故意为之还是另有隐情?
表面的这般城府是万万不可能设计到阿兄。
“霍大人,本王敬你一杯。”
萧言初的琉璃盏递到了面前,葡萄的清香直冲鼻息。
我接过了酒,在萧昀璟的面前,我不信萧言初敢下毒,就是下毒也不怕。
中了绿无春的人,寻常的毒根本就伤不了一丝一毫。
且里面的毒更是能极快的吸收掉酒精,让人千杯不醉。
我直接一饮而尽,果酒清醇甘冽,入口极为香甜。
我点头赞道,“好酒!”
萧言初的脸色淡了下去,看我的眼神逐渐阴鸷狠辣。
我的酒意散了大半,身体逐渐绷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