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姗姗

妈妈在精神病院住了几个月之后，回老家了。

其实，我感觉妈妈根本没有得病，她还和以前一个样子。

临走之前，她死活不肯离开，非说自己没病。

农村好几个大汉拉不住她一个人，但谁也抵不住她天天在家里骂人。

最后，无奈地打了派出所的电话。

在邻居和警察的携手帮助下，妈妈被绳子五花大绑地送上了警车，准备拉去精神病院。

那个时候，她用一些难以入耳的词句，把周围的人骂了个遍。

而现在，她笑起来依旧是温和有力的。

像是凛冬过后的春雨。

她走之前，奶奶她们没少受气。

所以妈妈回来之后，家务活都是她在干，农活也要帮着干。

不过即便如此，她看起来状态依旧很好。

妈妈这个时候是任劳任怨的，等到犯病的时候就是六亲不认，判若两人。

我也快要上初中了，读完义务教育应该就不会继续念了。

哈哈，因为我念不懂，总是学得很慢。

爷爷给我起名赵慧，成了日常班里同学们的谈资。

他们问我。

「你到底哪里配得上这个名字？到底哪里聪明？哈哈哈......」

「你应该叫赵笨蛋，赵乌龟！」

老师听到之后，一笑置之。

他们都认为，这不过是孩子之间的玩笑，而我看起来似乎也并不在意。

但要说起来，谁能不在意呢？

童年时期的绰号本就是一种噩梦。

无论你叫什么，只要成绩不够好，坐在后排的那些男生总是会变着法子地编排。

我已经习惯了，起初还会暗自抹泪，到现在理都不理他们。

我的生活已经过得这么糟心了，哪有功夫天天和他们置气？

如果他们叫一句我就生气，那我恐怕早八百年前就气死了。

哦，对了，我小名叫姗姗，是妈妈取的。

我总以为日子这样就算了，忍着吧，得过且过。

等到我长大之后有能力了，一定帮妈妈一雪前耻，狠狠打脸他们！

我有时候总是爱这样幻想。

直到她回来差不多四五个月，又变得越来越暴躁。

她那么温和的一个人，总是会和过路的大妈们吵个不停，有时候手里面拿着锄头铁锹，恨不得直接上去打人。

我当时就呆愣在原地，仍然不知应该如何面对这种情况。

直到几个看起来很有经验的大汉过来制服了妈妈，把她绑在了西边那个小屋子的床上。

奶奶的咒骂声伴随着妈妈的嘶吼声，整间屋子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小狸花猫惊恐地乱窜，我站在爷爷的身边，听他无奈地叹气。

几乎不到晚饭的时间，这消息就在整个村里传了个遍。

以前听别人骂人的时候，总爱骂“精神病”之类的词眼。

但他们应该都不知道，这种病反复无常。

至于能否治愈？而我认为绝对有可能。

第二天，爸爸连夜从苏州回来，等我放学回来的时候，路边的人都在议论一件事。

我妈妈的精神病是不可能治好的，这种病，几乎每年一半时间清醒，一半时间犯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