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天也是一个春日,新燕春泥,百花迷眼。
赵煊将我吊在城墙上,逼我看着我的父亲、兄弟、贺九思以及许多无辜的将领如何在城头横死。
太平本是将军定,却不许将军见太平。
麻绳将我脖子勒得愈紧,视线开始模糊,我面容惨青:
「明明是你宣贺九思入宫,你……」
赵煊卧病月余,唤我将守疆的贺九思召回,没曾想竟成了我趁皇帝病重,秽乱后宫。
「孤从未传召贺九思,是他擅离职守,图谋不轨。」
他裹着一身玄黑金纹的龙服,戾气横生,鬓边隐青筋暴起,眼有恨意。
「八年啊,整整八年,皇后对他真是忠贞不渝。」
「我和阿……贺九思清清白白!」
我奋力挣脱绳子,赵煊一把掐住我的脖颈,眼尾发红:
「是么?阿九?叫得可真亲切。」
「不过没关系,沈期念,孤也得多谢你这些年为乔儿铺路。」
乔儿?
这个姓氏少见,我只依稀记得后宫有个不太受宠的昭仪姓乔,为人温婉安静,曾是他的婢女。
「乔…薇?」我渐渐喘不过气。
「你怎配提起她?!」
他改用双手,死命掐我,哪有半分抱病的姿态。
「你们现在就去死!」
温婉的乔薇,一直站在不远处,眼里半是凉薄半是叹惋。
她在叹什么呢?
我死后做了很多年的孤魂,困在城头不得安生。冷眼瞧着他和乔薇日日夜夜纸醉金迷,不知今夕何夕,随后外戚当道,佞臣丛生。
贺九思拿命守着的边疆,他拱手赠人,只为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