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是被这些叔伯养大的。
阿娘生我时难产而死,我的吃食都是这些叔伯费劲巴拉找来的。
在他们眼中,我早就是他们的女儿了。
我后悔了。
我该与阿爹一起回来的。
边关的星星很亮,人也是。
阿爹,若你知道长公主害死了我,你会怎么做?会反了吗?
我仰头看向星空,让泪水流得慢些。其实无需阿爹回答,我呀,一直都知道答案的。
阿爹不会反的,起码不是现在,边患一日未解,阿爹的刀柄便永远不会向内。
因为他不仅是我的阿爹,更是本朝的将军,若为消一时的仇恨让敌人的铁骑踏破山河,那就对不起他身上的战袍。
只是阿爹,我心里好难受。
很堵,也很疼。
阿爹,我好想你再陪我说说话。
好想穿上那件袄子。
可是再也不可能了。
夜深了,阿爹还在忙。
我静静伏在桌案上,看阿爹沙场推演,很明显如今局势对我方一片利好,只是后方一直粮草短缺,才使得阿爹这般举棋不定。
想起粮草,我的眼神暗了暗。
原本我执意留在京城,不单单是为了谢怀瑾。
更重要的是筹粮。
长在边塞多年,晓是我再不通行军之事,我也知道阿爹他们常为补给所困。
那些达官贵人在京城大鱼大肉地吃着,可前方为他们拼命的人却受温饱所累,营中那些将士都精瘦精瘦的。
我本想与那些贵女打理好关系以便我筹粮,故赴了那一场冬雪宴。
可是我死在了宴上。
粮也运不到了。
三更天了,阿爹还没睡,他从怀中拿出两张小像,一张是我,一张是阿娘。
他那满是老茧的手反复摩擦着小像,阿爹常说我与阿娘长得很像,只是性子还得磨砺磨砺,不及阿娘温婉。
阿爹说他怕将我养成了个猴子,日后下了黄泉见到阿娘,阿娘会骂他。
所以,我虽长在军营,可从未真正习过武。
习的是琴棋书画,插花品茗。
但阿爹不知我自己也偷偷学过武的,虽然学艺不精。
可我总想着若是武艺精进些,那日萧灵音派人将我摁在寒池的时候,我会不会能逃掉?我摇了摇头,逃不掉的。
她是公主,总有杀死我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