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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烈的灼烧和刺骨挖心的疼痛逐渐离我远去。
我看着自己的灵魂脱离了血肉模糊地身体,缓缓升到了半空中。
原来......我死了。
为了救一个困在爆燃公交车里的小女孩儿,我冲进了火场,在把小女孩儿送出来的瞬间,公交车再次发生了爆炸,被送到医院时,我已经仅剩一口气了。
医生和护士看着我,各个满面愁容。
全院的专家会诊后,最终只能站在我身边摇了摇头。
我艰难地伸出手,恳求护士:“求你......让我打个电话。”
护士流着眼泪帮着我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那头响了半天才被接通,妻子彦姝的声音冰冷彻骨:“有事吗?”
我清了清嗓子,尽量不让她听出异状:“老婆,我在医院,我病了......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没想到回答我的是一声冷哼:“宁帆,为了让我离开雨寒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他抑郁病发作连饭都吃不下了,真饿出个好歹来你能负责吗?!你真让我感到恶心!病了?病了就去死!”
这句话落地,我原本还挣扎举着的手终于无力的垂下了。
眼泪顺着已经烧伤的皮肤留下,烫得一片灼痛。
我把手机还给护士,轻轻闭上了眼。
床边的老主任红着眼眶摇了摇头:“病人已经没有求生意志了,别再折磨他了......让他去吧。”
我就这么孤独地在医院里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然而出乎意料的,死后我的灵魂竟然脱离了身体。
顺着某种执念和引力,飘到了医院另一层的单人病房窗外。
我穿过窗户来到室内,这才发现,原来病房里是季雨寒和我的老婆彦姝。
季雨寒脸色苍白地靠在病床上,刘海垂下来半遮住忧郁的眉眼,声音都脆弱得让人心疼:“小殊,帆哥实在闹得厉害你就去看看吧,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让你为难。”
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不可理喻,让彦姝为难了。
果然,彦姝听完更生气了,嗤笑道:“他?他身强体壮的能有什么病?不过是看我陪着你又要作罢了。难道他还能突然遇到什么意外不成?结婚这么多年真是越来越受不了他!”
我的魂魄飘在半空,看着我爱护多年的妻子,心中一片寒凉:“原来我这么多年的付出都是一厢情愿,换来的只有你的厌恶......”
可是彦姝,我也没想到。
意外真的比明天更早到来了。
季雨寒说自己因为抑郁患上了厌食症。
彦姝推掉工作,衣不解带地在医院照顾他。
给他熬粥,做各种开胃的小点心,甚至打水给他擦身擦脚。
这些事,她从未为我做过。
彦姝是我大学时期的女神,我暗恋她四年,也看着她和季雨寒相恋了四年。
四年后,季雨寒选择出国,跟彦姝分手。
那段时间我以朋友的身份陪在她身边,照顾她、安慰她、保护她。
一年后,她接受了我求婚。
当她戴上我准备的求婚戒指时,我真的觉得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我捧着她的手,珍而重之地承诺:“结婚后我会珍惜你、爱护你,不会让你做一点家务,我会努力给你带来最好的生活,用尽全力让你幸福!”
婚后我真的做到了,每天早起做早餐,下班回来再准备晚餐。给她洗衣服,做家务,甚至连让她晾个毛巾都舍不得。
她身体不舒服,我比她还着急。
她发烧我整宿整宿熬着不敢睡,就怕病情有什么反复我没注意到。
我以为......
只要我真的对她好,只要我坚持付出,就一定能有回报。
我以为我的小殊只是不喜欢做家务,不会做饭。
却原来......只是不愿意给我做。
我看着她把熬好的粥轻轻吹凉,细心试过温度之后再递到季雨寒嘴边,轻声哄着:“吃一点,好不好?你真的饿坏了胃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季雨寒面露难色,勉强张开嘴吃了一口。
彦姝立刻笑逐颜开:“真棒,咱们再吃一口好不好?”
她就这么哄着,一口一口地喂季雨寒吃了一小碗粥。
季雨寒很快就说吃饱了。
本来么,今天下午趁彦姝不在,他点了三份儿外卖,吃了一份鳗鱼饭、一份冒烤鸭,甚至还喝了一罐啤酒。
潇洒自在地像活神仙,任谁看都不是得了厌食症的样子。
结果偷偷溜出去扔垃圾的时候还被护士堵了个正着,护士看着他手上的外卖袋子欲言又止。
可季雨寒不要脸的冲护士讪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跟我老婆的事儿你们少管。”
护士皱眉转身就走了。
结果人家现在当着彦姝的面,自然什么都吃不下去了。
这种拙劣的谎言,也就只有彦姝会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