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三天后,彦姝把她那柔弱不能自理的竹马带回了家。
我和她的家。
季雨寒进门时脸上有一丝不安:“小殊,你要不要跟帆哥打个招呼?我怕他会不高兴......”
彦姝闻言冷笑了一下:“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他说了算过?你安心住下就是了。”
季雨寒的嘴角闪过一抹阴谋得逞地笑意。
彦姝扶着他在沙发坐下,然后扬声喊道:“宁帆,我们回来了,去给我们做点好消化的,然后再给我们放好洗澡水!”
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回答。
彦姝皱了皱眉:“宁帆?宁帆!不会回句话,人死了吗?!”
我冷冷地看着她,是啊,死了。
彦姝四处找了找,发现没人,最后又回到卧室。
卧室的床铺还和她三天前离开时一样没有整理。
彦姝终于意识到,这三天根本没有人回家。
她这才掏出手机,在我已经死了三天之后第一次给我打来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话筒里传来的机械女生让彦姝有些烦躁,她撂下电话骂骂咧咧地往外走:“作!作!不过是照顾别人两天就跟我拿态度闹脾气,整天这么作天作地的,这日子没好!”
回到客厅,彦姝立刻收敛了脾气,温柔地安抚道:“雨寒,我这就给你收拾一间客房,你先休息一下,我这就给你做饭。”
谁知季雨寒却面露难色:“小殊,我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睡在客房......我害怕一个人在陌生的环境里,我能跟你一起睡在主卧吗?”
主卧?
在还不知道我死讯的情况下,这么快就要登堂入室和我妻子一起睡在主卧?
季雨寒,你真的欺人太甚了。
如果彦姝真的把我放在心里,哪怕一点,她也不会同意其他男人跟她一起睡在我们的床上!
我双手在身侧握紧,死死地盯着彦姝的脸。
可季雨寒脆弱的表情几乎瞬间就击中了彦姝的心,她一下下抚摸着季雨寒的脖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好好,你想睡在哪都可以,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季雨寒开心地点了点头。
而目睹这一切的我,一颗心入赘冰窟。
晚上季雨寒洗澡的空当,彦姝来到阳台。
她关好阳台门,皱着眉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又疲惫的声音:“喂。”
我心头一颤,是我姐姐......
我父母当年在车祸中双双去世,只剩一个姐姐,也在事故中失去了双腿。
我心头剧痛,姐姐只有我这么一个亲人了,这些年我和姐姐相依为命,如今她却要再一次承受至亲的离去。
是我对不起她,她的人生已经太艰辛了。
和我的心痛不同,彦姝一直不喜欢我这个性格阴郁内向寡言的姐姐,结婚十年来,她给我姐姐打电话不超过三次。
这一次,她的语气依旧冷若冰霜:“宁帆在不在你那?”
“......”
电话那头的姐姐长久地沉默着。
彦姝等了一会儿立刻不耐烦了:“在不在你那能不能说句话,腿不好使嘴也不好使吗?”
我倏地皱起眉!
彦姝怎么能这么说话?!姐姐当年是一个很成功的舞蹈演员,失去双腿对于她来说简直比失去生命还要痛苦!我在她面前都要小心翼翼,彦姝竟然如此戳她的痛处!
我气得浑身直发抖,下意识冲过去就想打落她的手机!
可这一掌挥出去,我才反应过来......
我已经死了。
已经没有能力阻止她说出这些伤害姐姐的话了。
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对我伤痕累累的姐姐口吐恶言,却无能为力。
电话那头的姐姐顿了顿,终于开了口:“彦姝,你一直以来,就是这么跟我弟弟说话的吗?你到底把宁帆当成什么?”
彦姝不悦道:“我问你他人在不在你那,不在就说不在,别跟我东拉西扯!”
“呵。”姐姐冷笑了一声呢个:“他在我这,你想见他吗?”
彦姝如何受得了姐姐这个语气,顿时翻了脸:“我告诉你,宁珊,从来都是你弟弟求着我见面!你转告他,现在家里来了客人,我要他立刻回来给我们做饭!否则就等着签离婚协议书!”
彦姝自以为只要我听见这句话,立刻就会屁颠屁颠地跑回来给她喝季雨寒当牛做马。
或许如果我还活着,我真的会这么做。
可惜,我已经死了。
“无所谓,离婚就离婚,你有能耐自己跟他说吧。”
姐姐说完,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彦姝顿时恼羞成怒,狠狠地把手机摔在了地上。
“宁帆!我真是给你脸了,连那个死残废都敢这么跟我说话!这一次除非你跪下求我,否则这个婚我离定了!”
我静静地飘在半空,听着彦姝的狠话,心中竟然毫无波澜。
彦姝,没有人会一次次再向你认错、求饶了。
那个会无条件无底线包容你的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