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确信,皇后是信了周萃颜那些关于前世的话,才会被她摆弄。
上辈子一心想做太后的皇后,算不上太如意。
前生今世,这确实是话本子里的常有的。
还有西域的巫术,在高门院落里隐隐流传,知者都知。
在做的所有人的眼中,我都是京中温婉纯净的表率,眼下表现又过于真诚,她倒一时无法反驳。
周萃颜的笑脸渐渐凝固。
我加大攻势,闭眼深呼吸一口气,上前拉着她的手道,
“妹妹可千万不要相信那些民间的巫术,若是妹妹已经有接触,不若找个太医先过来瞧瞧。”
此时皇后已经挥退了给她揉搓的丫鬟。
“你也知巫术?”皇后侧身问我。
我行了一礼,“臣女早年曾无缘故的生过一次大病,当时有巫师自请上门,说我中了邪证,需驱邪方可见效,在院子里摆了不少阵仗给我灌了不少稀奇古怪的药,最后还是太医院一位太医查看,说是风寒入理,恰逢我身子弱便经常做噩梦,若不是捣鼓这么一阵,早该好了。”
“我的一位远方表姐曾亲自服过蛊虫,巫医说只要服下蛊虫她那在外面有了人的夫君定会回心,可是后来她一直肚子疼,夜不能寐,后来四处寻医,最后是一位大夫用药毒死了她腹内的蛊虫才罢。”
“哈哈哈,周礼蔗,谅你巧舌如簧,今日也翻不出天去。”
感觉到情况要失控的周萃颜陡然发出一声刺耳的诡笑。
“皇后娘娘,她所作所为不过是在给自己拖时间,此女当诛,若是除掉此女,等二殿下上位,皇后娘娘必将荣封太后。”
“此女在上世,乃三殿下心念之人,若无此女,三殿下定然无所成。”
我顿时跪在地上,朝皇后猛磕了一个响头,“皇后娘娘明鉴,毒害皇子可是杀头的罪。”
“庶妹所做之事,是谋反,难道娘娘清白,就甘心被拉下马。”
“若真若庶妹所言,有那样的一世,皇后娘娘选择当真就能如愿。”
空气瞬间的静默,宫外传来隐隐的动乱。
大门被重重撞开,皇宫内不知何时已飞箭漫天。
随着一只羽箭落在殿前木雕柱子上,守卫宫女轰然倒地。
几十名身穿黑衣的人不要命的涌进殿内,口中高呼,“三殿下,属下来救您。”
在一片血泊中,一群人尚未靠近裴赏的身。
就个个后背中箭倒地。
俨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肃然中,隔世再见的裴局一身戎装,手执长箭,目光森严的立于殿外。
他如上世般擦了擦手中的弓,扫了一眼那些倒地的黑衣人,看着裴赏放缓语气,
“皇兄,别装了,你的人,都被我剿灭。”
目光机械的呆滞的裴赏忽然嘴角挑起一丝讥诮。
不过,稍众即逝。
裴局凌厉分明的脸,很显然的蹙了眉。
顿时,上辈子的裴局刺中裴赏的阴影在我心中无限放大。
我本能的朝裴赏跑去,就见裴局以极快的速度朝我射了一箭。
我大骇之下。
那只长箭不偏不倚,直直的插入了我的胸口。
空气突然静默能听见针落下的声音。
伴随着我摔倒在地,一声肆无忌惮的笑将这一切打破。
猖狂得意的周萃颜慢条斯理的扯掉头上的木簪,大庭广众之下撕掉身上包裹的素衣,露出里面的艳红的颜色。
这就对了。
这才是周萃颜。
艳丽,张扬,不拘一格。
是裴局第一眼的心动。
疼痛让我直不起身,我面色苍白,嘴角的血染红了胸口。
“周礼蔗,本来我以为可以学着你,过你的人生,可是谁让你偏偏也是重生的。”她笑的揉着手腕,抬起脚踩在我的胸口。
“周礼蔗,既如此,我也好告诉你,人总不能走运两辈子。”
她低下头来,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
“你猜错了,裴赏并非是中了蛊毒,而是被我亲口喂了斐春散。”
斐春散,温性情药。
在服用期间若非得到解药,结果便会逐渐神志不清,形同呆滞。
我感觉到胸中有奔涌的情绪穿透四肢百骸。
我假装无比的恐惧与痛苦,却分出心神去观察裴赏。
我瞧着他眼里越过肆虐的隐忍。
像是冰雪化不开却强行掩了一层雾铺了一道光。
我深息一口气,再等等,只要在等等,一切就都有机会。
周萃颜嘚瑟了好一阵。
我面色已经虚白的说不出一句话,狼狈的就像一条落水狗,但是,我不能让她那么得意。
同样咬着她的耳朵说,
“不管你是做你自己,还是做我,你的人生也只是别人的点缀。周萃颜,你赢不赢,你都好可怜,而且,你怎么知道,你就能赢呢。”
她顿了顿,忽然伸手狠狠的掐住我的脖子,“我赢不赢,姐姐可没有机会看了呢。”
裴赏没有再忍,他准备出手了。
可是我怎么能让计划提前搁置。
我费力的大喊,“皇后娘娘……您的中宫发生这等大事,你可想好,如何向皇上交代。”
皇后的脸早已经成猪肝色。
她根本不知道她的宫殿会成为战场,她宫中伺候的宫女太监全都成了靶子。
她以为,只是配合周萃颜要挟我。
可是,她被一个小小庶女彻底拉入了深渊。
光是此等脸面,也让她忍不住了。
“此是中宫,不可造次。”
周萃颜阴黑的脸色虽然不甘,但她还没有胆量跟皇后硬刚。
在她思索之际。
我猛力的推开她,一阵咳嗽。
“局儿,此事到底为何?”皇后压着胸中的愤怒,质疑审问的眼睛对上裴局。
裴局轻笑一声,朝皇后敷衍的躬身行礼,“母后恕罪,儿臣今日便是替父皇除奸佞来的。”
他指着地上的黑衣人,“这些都是他派来行刺皇上和您的,幸好儿臣救驾及时。”
所谓奸佞,便是裴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