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溢的父母姗姗来迟。
知道他没有大碍,也没表现出几分惊慌和担忧。
沈母安慰我,医生说可能是短暂失忆,他迟早想得起来。
她只关心沈流溢还记不记得答应过要把弟弟安排进公司。
“牧云,你想着提醒他,这事折腾得我吃不好睡不好。”
我哑着嗓子应声,心乱如麻却不知能跟谁说。
和系统的约定之期所剩无几,如果他想不起来。
我该怎么办?
等到一切都无可挽回,他想起来了,他又该怎么办?
我无法想象他能不能接受未来的生活里再也没有我。
比起这些,我不敢也不想承认我很介意孙雨若的突然出现。
她像是梗在我心里的一根刺。
没人在乎沈流溢忘了我,孙雨若表现得尤为明显。
“早知道是你们领证的日子,我就不让他去接我了。”
“头一天我们打了几个小时电话,他都没提半句。”
她是懂怎么戳我心窝子的。
难怪前一晚我一直打不通,我原本想告诉他会堵车早些出门。
可现在看来是多此一举。
他起得很早,但不是为了我。
孙雨若说,原本接了她,是要去民政局找我的。
“你要怪就怪那辆迎面而来的大货车,好在现在他人没事。”
“你都等了十年,也不在乎再多等等,说不定他明天就想起来了呢?”
我回想自己似乎从未与她有过交集,只是鲜少的几次碰面吃饭。
可她话里的夹枪带炮任我再愚钝也听得出来。
沈流溢站起身,不由分说将我拉到门外。
“我父母都跟我说了,可是我确实对你毫无印象。”
“你说我们说好了要结婚是么?”
我用力地点点头,紧紧地盯着他那双茫然的眼睛。
可他却叹了口气。
“你不要骗我,我很清楚我不想结婚。”
“我们如果在一起十年了,为什么突然要结婚?”
“不早不晚,偏偏是今天?”
我拼命地压制内心的愤怒和委屈。
想不通怎么有一天我还需要陷入自证的境地。
公司的种种文件上都有我和他的名字。
从陪着他白手起家,到如今事业有成。
我们永远是一双人应对所有风险和危机。
只是如今我在他身旁,还比不上新入职的员工。
他连给公司送水的人都叫得上名字。
他皱着眉头一页页地翻过,嘴唇紧抿。
“你的手机里应该有我们这些年拍的照片。”
连朋友圈都有我的痕迹。
可是他看了又看,眉头越皱越紧。
“我们……是不是感情不太好?”
他说他的记忆里没有任何我存在过的痕迹。
我被他问得如鲠在喉,回忆一幕幕涌上心头。
雨夜,他被客户戏弄,几瓶酒醉倒路边。
人都散了,是谁使出全身力气把他背回家的?
他只记得那个花灯是他年少时唯一收过的礼物。
却忘了年年把他的生日当成盛典重视的我?
他不擅和人交际,难啃的客户从来是我冲锋陷阵。
那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抱着我,贴着我的脖颈喃喃。
“牧云,你是上天给我最好的馈赠。”
这么多年,遇到事他总是躲在我身后。
他和父母的关系一直很生疏,是我不遗余力地去促成一次次的家庭聚会。
虽然他有时会抱怨他们更看重再婚后的孩子。
可我知道他很享受和父母现在的关系。
如今,他能够独当一面了。
甚至会在我们意见相佐时,据理力争。
我本以为终于轮到我去依靠他了。
一夜之间,却成了最无关紧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