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定北将军府红绸满挂,绫罗结彩。
孟冬廿九,圣上钦定的好日子。
官员觥筹交错,乐呵呵地借着这次婚宴和新晋的清贵沈小将军套近乎。
就在几个月前,沈焰领着兵奉皇命长驱直入蛮族腹地,将那茹毛饮血的蛮族打成了天子的属臣。
鸿庆帝大喜过望,召人回京,论功行赏。
沈焰打马自长安大道过,不知受了多少**姑娘的红花绣帕,满京朝臣,谁不想和这位前途无量的将军结个亲好?
所以当鸿庆帝在金銮殿上问沈焰想要什么赏赐——
他一撩襟摆,用满身军功求娶永安公主的时候,满座寂静。
鸿庆帝当即砸了手边的汝窑瓷茶盏,飞溅的碎屑就沾在沈焰的玄胄甲上,他却是连摆子都没打一个。
「臣年少时进宫赴宴论赏时,就已心悦永安公主,此情不移,还望陛下成全。」
我启唇,重复了一遍沈焰当着满朝文武说出来的话,反复咀嚼了两遍,轻笑出声:
「他,心悦本宫,此情不移?」
我摘了碍事的红盖头,慵懒地靠着枕背。
霜素低眉顺眼道:「殿下觉着此人蹊跷?」
「倒也不是,只是本宫什么时候见过他?」
我皱着眉头思索半晌,还是没能找得出来关于沈焰的记忆,索性不想了。
左右他不配合,杀了便好。
我也不差多克一个夫婿。
不消多时,便到了正时候。
喜官唱喏,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
说来好笑,这位彪炳千秋的沈小将军,我竟是连面都还未见过。
直至闲杂人等都退出房门,我才有些严阵以待的真情实感。
接下来,我会不会继连克三夫后,再闹出驸马新婚夜暴毙的丑闻,就看沈焰肯不肯配合,愿不愿活了。
我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眼还在傻站着的沈焰。
更深露重,红烛明灭,光影交叠并不清晰,只虚虚地映衬出他如松柏笔直的身量。
月光从窗棱透入,将他劲瘦的腰和后臀的曲线精心勾勒,不像寻常武夫那般肌肉虬结,反倒是细而颀长。
像惊鸿一瞥的塞上雪。
也像关山度外的新春柳,飞扬若神。
约莫吃多了酒,原本在眉眼中并不显得温软的桃花眸,此刻水濛濛的,格外多情。
我不自觉地啧了一声。
饶是我心不在此,也得承认,被贵女们抢破头的香饽饽,自不是寻常物。
沈焰一下下揉着额头,一声不吭,任我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