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闻离开这里,已经十几个小时了。
我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被城市灯光映照成橙黄色的天空,自嘲地叹了口气:
“老天爷,我前半生都是怎么过得啊?”
顿了顿,我垂下眼,“算了,老天,我以后再也不叫你爷了。有没有老天奶?老天奶能不能对我好点?”
我坐了一夜,虔诚地对着天空祈祷了很久。
天光微明时,我头昏脑胀地起身,忽然感觉喉间涌上一股腥甜,然后毫无预料地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我怔住,看着地板上的血,喃喃自语:“老天爷,你果然待我不薄。”
医院给我的检查结果是胃癌晚期。
头发花白的医生对着我叹了口气:“年轻人还是应该有良好的生活习惯啊。”
我冲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没告诉他我本来以为自己会先得上乳腺癌,毕竟这五年,我夜里流的泪实在太多了。
心情不好,影响的不该是乳腺吗?
不过也没差了,反正都没几天活头了。
我坐在医院的椅子上盯着报告单看了很久,忽然产生了一股不可名状的勇气。
这是不是老天奶在帮我?
金主走了,我得癌症了,放电视剧里,不正是放飞自我的大好时机吗?
我心里隐隐激动,或许我终于可以,在死前自由一下,去想去的地方,看看想看的风景呢?
我当即订了张去往海边的机票,然后回去收拾行李。
其实没什么可收拾的。
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首饰盒里所有的饰品,房间里陈列的所有摆设,在被池闻买回来时,没有一样是询问过我的喜好的。
那本该全部属于另一个女生。
一个我未曾谋面,却羡慕了五年的女生。
只有一样东西,是切切实实买给我的——助听器。
可即便是买给我的,我却几乎从来不在池闻面前戴。
只因有一次,他来找我时,看着我耳廓上的东西,摇摇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这样不像她了。”
所以我说,我可真是个合格的替身啊。
还好现在,他走了,我不必再为迎合他,哪怕剩下那只耳朵经常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也要点点头,装作自己明白了。
我拿起助听器,用行李箱简单装了几件很久以前自己买的衣服,离开了这里。
下楼时,顺手将房门钥匙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