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府城赵家
赵老头捧着婚书,乐不可支的笑了半个时辰。
赵涵芝美鬓微乱,满面绯色。
她如何也不曾料到,那声相公竟会如此自然的脱口而出。
等意识到后,她匆匆的与叶栾在府衙前分别,娇羞的捧着婚书回了赵家。
如此一坐,就是半个时辰。
赵老头浑然不觉她小女儿的心思,满心满眼将婚书看了个够,他这才放下道:“如何,爷爷为你选的这个夫婿可还满意?”
“为此爷爷可是花了不少心思打听他的家底,索性结果不差。”
“家世清白,品性敦厚。是个可堪托付的良人。”
“就是连着考了六年,还只是个童生。说出去难免有些配不上你。”
说到最后,赵老头难免有些不爽的摇头,像是在嫌弃叶栾的学识。
赵涵芝却不同意:“兴许他只是不善策论作文章,诗才还是可堪造就的。”
“我还曾听他为宋府小公子赠诗一首,所得银两也尽数交给了孙女。”
“左右连婚书都在府衙落好了,爷爷您还想反悔不成?”
赵涵芝语气轻快,像是在挖苦。
赵老头还是头一回听闻叶栾还有这本事,两眼放光,惊喜连连。
他更意外的是赵涵芝这才在府衙办下婚书,连门都还没过人就先给护上了。
他故意叹气:“果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我这一把老骨头就不惹人嫌喽!”
赵涵芝却毫不理会,别过头去,摆弄着精心准备了数年的红嫁衣。
见她不上当,赵老头也不尴尬。
侧头看向她准备的嫁衣,有些感慨:“护就护吧,总归是身份低了点,多紧着点也好。”
“至少我孙女总算是给嫁出去了!”
赵老头如是自我宽慰。
赵涵芝却停下手中的活:“身份再高又如何,这天底下除了那几位,还能有谁的身份绕的过我爷孙二人?”
“就算是那几位想娶,也得看陛下答应不答应。如今好不容易寻到位良人,将就着过吧。”
“爷爷若要嫌弃他只是个童生,那更好解决。”
“年前便是太后圣诞,按常理朝廷会特开恩科。那时,爷爷让奉州府的督学将文章考校换成诗词歌赋便可。”
“难不成,他一个督学还敢不听镇北王您的话?”
没错。
就连叶栾都不知道,
这对蜗居在奉州府城一条偏僻小巷的爷孙二人,居然是大宋鼎鼎有名的镇北王赵宗爷孙!
这可是大宋从开国至今,有且唯一的异姓封王,且是世袭。
作为镇北王唯一的嫡亲孙女,赵涵芝从出生起便被封为县主,及笄之年封郡主。
赐号永乐,享食邑。
封地还是奉州府下的一座县城。
在大宋,赵涵芝的地位甚至能睥睨陛下最疼爱的公主。
作为最顶级的世家名媛,
若非克夫传言,赵涵芝从不发愁没人娶。
可偏偏就碰上了。
当初赵涵芝刚出世时就天生异象。
镇北王府无一不惊恐,赵宗更是找遍了名寺高僧深山老道。
而他们也出乎意外的统一。
都说赵涵芝是命中带煞,唯有至纯至阳之人才能镇压。
若二十岁前不曾解困,恐会暴毙而亡!
若二十岁前能解困,则枯木逢春,镇北王府再续活源,可焕然一新。
起初赵宗还不信。
直到赵涵芝还未出月,其母热症发作而亡。
未满周岁,其父郁郁而终。
长至十岁,镇北王府上下凋零衰败,只剩得爷孙二人!
就连原本准备算计镇北王府,褫夺世袭封王的陛下都暂歇了心思。
赵宗不得不信赵涵芝克夫克亲之说。
开始着手替孙女搜罗起纯阳夫婿。
大宋很大,纯阳之人也不止叶栾一人。
可惜,这些人要么是被陛下派人暗杀,要么就是年岁太大,失了先天纯阳之气压不住命煞。
如此操劳数载,赵涵芝长至十八,爷孙二人还是一无所获。
如今眼瞅着大限将至,便想着秘密回赵涵芝的封地,挑个风水好的地方安置身后事务。
却不曾想,意外寻到了叶栾,这个从未在陛下面前现身过的纯阳!
当今圣上胸怀大志。
未登基时便盯上了大宋这唯一的异姓王。
之后数年,镇北王府不知遭了多少来自宫中的算计。
也就是赵涵芝降生后,受这天命之煞影响陛下才暂缓了心思。
虽然不曾再使算计,可还是处处阻拦镇北王府搜罗纯阳。
赵宗也明白陛下的心思。
可惜,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终是陛下棋差一招,让他们寻到了叶栾。
天不亡镇北王府呐!
赵宗眉梢飞扬,难掩喜色。
“不错,这点小事倒不算是麻烦。”
“但此事也不应大张旗鼓,以免消息泄露出去。京中免不得又要折腾。”
“如今奉州府的督学老师曾与你父有旧,不如就托他出面。你我爷孙二人就继续扮成奉州府民。”
“等他考取功名再接来府城,之后徐徐告诉他王府事宜也不迟。”
赵宗点头思索,谈话间定好了日后的章程。
赵涵芝惊讶。
“爷爷,听您这话意思,是打算日后将整个王府都托付给他?”
“方才不还护着人,这会怎么不舍得了?”
赵宗满脸揶揄。
自从王府只剩下爷孙二人,也顾不上那什么礼仪孝道。
尤其是来封地的这段时日,爷孙之间相处的越发畅快。
嬉笑打闹,恍如友人。
赵涵芝也不受那些规矩束缚,直言道:“我护他,自是因为我与他已有了婚书。”
“他爱护娘子,将所有银两都交给了我。我自当也该爱护他。”
“可镇北王府就算再落魄,那也是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富庶。天降横财,难免心生贪欲。”
“此事不得不多多上心。”
赵宗也没想到赵涵芝已经考虑了那么许多,欣慰又满意的点着头。
不愧是镇北王府养出来的女儿,从不耽于情爱。
见她心里有数赵宗就放心了。
不过,他神色一边,打趣道:“既然你们连婚书都以定下,他来他去的,与说个物件有什么不同?”
“我看你啊,也该喊声夫君才对!不然等明日你可要闹笑话了!”
喊夫君?!
府衙临别时的那一幕再次回闪。
这称呼在赵涵芝嘴里滚了又滚,始终不曾出口。最后还是害羞的别过头去。
“爷爷,你老不羞,一点都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