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泽见状脸色铁青,他现在的一切全部仰仗着我的父兄,所以不敢对我太过强硬。
更何况就算这里的所有人全上,也打不过暗七。
如果不是上一世中了暗算,带我离开区区侯府又有何难。
气氛没僵持多久,李昀泽挥手让众人都撤下。
暗七也收刀立在我身后。
**的手都红了,你,去库房拿些上好的红花油来。quot暗七随手指了个丫鬟吩咐。
李昀泽的脸再次由青转红,库房里的药连他也只有重伤时才舍得用,又怎么可能舍得给我用。
我欲言又止,上一世暗七一直默默保护着我。
唯一有个缺点,就是他很多话,不像个暗卫该有的样子。
可是当我被软禁后暗七也身中剧毒,他被李昀泽命人乱箭射死。
后来几年,我竟开始疯狂怀念起这聒噪来。
我不想在此多留,转身离开。
一直走回自己的房间,才松了口气,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太阳穴隐隐作痛。
房间的紫檀圆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小瓶和一杯热茶水,我知道这是李昀泽私库里最好的红花油。
暗七不知躲在哪里,只用声音叮嘱着。
**,这药虽然比不上老爷的,但也能勉强用用,抹上活血化瘀。
想来暗七早就对库房了如指掌,不知来去了多少回。
思索片刻,我拿出信纸开始写信。
然后唤出暗七,叫他将这封信送去骠骑将军府。
**,你终于想通了。
暗七激动地把信纸一把揣进怀里,假装擦过眼角不存在的热泪。
他这么激动也是有原因的。
当初暗七和我爹爹兄长无时无刻不在我面前劝我,不要嫁给李昀泽。
我实在是听烦了,便任性地对他们说如果不嫁给李昀泽我宁愿去死。
吓得他们再也没说过这话。
当初出嫁的时候,父亲准备了几百仆人,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为我陪嫁。
但那时我心里顾念着,李昀泽自强,不喜别人说他攀高枝,于是我们大婚也是一再低调节俭。
于是除了嫁妆,我什么都没带,成了一只待宰的肥羊,最后我的身边竟全是李昀泽的人,求救无门。
不过好在李昀泽如今只是一个二品武将,手上并无实权,也还没有跟大皇子勾搭上。
半夜噩梦惊醒时,我只觉得口干舌燥,神志不清。
想喝杯水润润喉,可房间内居然一个丫鬟也没有。
而外面烛光摇曳,下人奔走忙碌,原来是芸娘也烧了半夜,府内上下都在为了她忙碌。
我浑身滚烫,犹如烈火在身上燃烧。
水……
迷迷糊糊间,一抹黑色的影子出现在房内。
我心生警惕,可是眼前一片模糊,提不起力气。
迟早把这府里上下全杀了。quot
熟悉的声音让我霎时放下心来。
接着唇边贴上一阵凉意,茶水顺着喉咙流下。
他用手指轻轻擦干我的嘴角,却迟迟不肯离开。
等我迷迷糊糊入睡后,他替我掖好被子,检查了窗户和门是否关严实。
再次睁眼时。
房间内燃起我在家时最爱的熏香,自从出嫁后,只因李昀泽不喜铺张浪费,我便再也没用过。
**,你醒了?
嘴里泛起苦味,应该是被喂过药了。
房间里多了许多眼熟的丫鬟,处处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床边的人是翠云姑姑,向来是家里收到我的信件派来的。
她是我娘亲的贴身丫鬟,也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
**,还难受吗?
她眼里满是关切,温柔地抚摸我的额头。
我娘亲去得早,翠云姑姑是真心把我当做女儿对待的。
加上上一世,居然有十几年未曾见过了,我心里突然涌上百般委屈。
哽咽着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摇摇头,表示没事。
此时,陪着芸娘赏雪赏梅的李昀泽两人路过我院外。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京城一夜白头。
空旷院子里,十几个下人哆哆嗦嗦地跪在青石板上。
芸娘轻轻皱眉,故作不忍地说着。
仆人也是人,姐姐惩罚一下高兴高兴就好了,何必要人性命?你们快些起来,吩咐厨房熬姜汤。
此时外面的人哭声都大了几分,纷纷对芸娘感恩戴德。
呜呜多谢姑娘,您真是个好主子。
翠云姑姑不慌不忙拉开门走出来,不卑不亢地说道。
谁敢动!不知姑娘是主是客?主子教训奴才什么时候轮到无关之人来掺和了。
堂堂将军夫人屋中竟然找不到一个能伺候的人,擅离职守。我看别说跪着,就是打死了,发卖了也无人敢说什么。
芸娘脸上涨得通红,遂之又可怜巴巴地去望着李昀泽。
我看有人就是天生犯贱,放着堂堂公侯**不要,硬是喜欢吃外面的粪。
这话就只差点名道姓地骂人了,虽然男人有几个侍妾是很平常的事。
但是李昀泽对芸娘的偏爱人尽皆知,宠妾灭妻向来是为人所耻的,更何况这人连妾都不是。
李昀泽脸色不好看,但是他拿翠云姑姑也没有办法,只装作没听懂。
芸娘红着眼眶缩在李昀泽怀中,低低啜泣。
我津津有味地听着外面一出好戏,随后只见李昀泽跨步走了进来。
他走进屋内,坐到椅子上,问着一句。
夫人可好些了?
他好像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稍微得到他的一点关心就欣喜不已。
现在多看他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我没回答,反而看向芸娘。
听闻昨晚姑娘突发恶疾,如今再看,却是红光满面,想来应该是郎中医术不错。
多谢夫人关心,都是小病,不碍事。
既然不碍事,那又何故支走我院中下人去伺候你。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些下人今天的所有下场,都是你导致的。
这话既是说给李昀泽听,也是说给那些跪着的下人听的。
这些人一听,连忙大呼。
夫人饶命,都是芸姑娘叫我们去的啊,是奴才们瞎了眼,分不清谁才是主子,饶命啊。
是芸姑娘不让我们来伺候您的,饶命啊。
芸娘被仆人们说黑了脸,眼见着成为众矢之的,连忙把楚楚可怜的目光投向李昀泽。
李郎,我不是故意的,你信我,我怎么敢不自量力去算计夫人呢。
但李昀泽没有看她,反而用打量的目光盯着我看。
临走时他吩咐管家。
夫人此番风寒,是为夫的不对,我的私库许太医随时可入,务必把夫人照顾好。
还用得着你同意,暗七早就把能用的都顺来了。
芸娘站在旁边埋着头,手上的帕子都快被掐碎了。
第二天,我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被狠狠打了板子卖掉,府里大半也都换成了我的人。
李昀泽偏爱贱籍女子导致夫人正房夫人险些命丧黄泉一事也四散而去。
没过几日,这事便传进皇宫,李昀泽挨个被皇帝和我父亲召去训斥一番。
将军府中的下人也开始对芸娘避如蛇蝎,生怕再重蹈覆辙。
从前我会在意李昀泽的名声替他掩饰,但是现在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