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他竟然流下了泪。我不知道他在哭什么,这些痛楚与我上辈子所受的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我命人将他送回了嫡姐那边。既然沈确恨我拆散了他们,这一次,我就帮他一把,看看没有我的阻碍,他们的旷世爱恋会怎样展开。
但第二天,我却听到了下人们在议论:“听说大**把那个***的狼族兽人打得要死了。”
“是啊,只留着一口气。”
“所以他突然发了疯,把**推到水里,大**额头磕了好大的伤口。”
我就知道,沈确这样的人,无非是想借着我替他出头,可若是没人救他,他就会像发疯的野狗一样,将欺负他的人狠狠撕咬。
沈确没有死成。在消失了大半个月后,他又出现在了我面前。
只是远远地站着,每次出入都会看到他,让我想起了上辈子,沈确在我身边当侍卫的日子。
他总是远远地站着,但只要我一有危险就立刻闪现。
上辈子,他在我精心照顾下变得愈发健壮,而现在,没有了我让出的吃食,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和凄凉。
沈确在马厩里整日窝着,一场大病之后,他变得瘦骨嶙峋。我在府邸中清静地度过了一个月,直到孟萱宁找上了我。
她请来了教导我的婆子,教我行礼、端茶、倒水,表面上看似关心我的举止,实则话中带刺:“你在庄子里呆久了,难免会有些野蛮无理,代表我们孟家出嫁,可别丢脸。”
她总是挑剔我的每一个小错误。当我向她练习敬茶时,她竟然将滚烫的热水直接泼向我。
至于沈确,据说在孟萱宁醒来后,她对他的血性和不顾一切的劲头产生了兴趣,因此他成为了她身边的暗卫。
婆子用针扎我的手指,沈确在一旁帮忙递针,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忍。
“**累了就回屋休息吧,我来替您教训。”孟萱宁意味深长地看了沈确一眼,似乎在暗示着什么。
“这是我妹妹,我也是为你好。我当然得亲自看着,进了皇宫,到时候做错事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端坐在椅子上,吃着我为她排了一上午队买来的糕点,继续说道:“现在这点疼,只是为了让你长记性罢了。”
我乖顺地行了一礼:“多谢嫡姐。”
这些小折磨,我自然能够忍受。孟萱宁的性格,经过两世的了解,我已经再清楚不过。
她最喜欢看我顺从、认输,永远低她一等。
“继续出去跪着吧。”她命令道。
我疼得双手抽搐,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亲昵的样子。
孟萱宁显然是在有意刁难我,我被罚跪在门前,整整四个时辰。
天色已晚,天空中飘起了细雨,春日的雨丝带着刺骨的寒意。
就在我快要支撑不住,即将晕过去之前,一双强劲有力的手扶住了我,是那熟悉的檀木香。
我仰头望去,沈确举着伞,为我遮挡住了雨水。这些日子,他似乎长高了一些。
“大**睡着了,你回去吧。”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没有回应他,心里不想与他有任何牵连,更不愿欠下他的人情。
厚重的雨幕让我想起了上一世的情景,京城沦陷的那天,也是个雨天。沈确陪我在屋里下棋,但在收到飞鸽传信后便匆匆出门。
那天我心神不宁,撒娇地求他:“阿确,我一个人害怕,你别走好不好?”
他停顿了很久,最终还是拒绝了我。
他用温热的大手揉了揉我的头,笑得宠溺:“乖,等我回来给你带城东的那家肉包子。”
于是那天我等啊等,直到叛军破门而入,我拼了命地跑到街上,寻找着沈确的身影,希望他能带我逃离这场灾难。
然而,我所等到的,却是背叛和绝望。
沈确在看到我想要求救时,却冷漠地撇下我,他的心和目光只停留在嫡姐身上。
上辈子,他总是善于伪装出深情的样子,这辈子看来亦是如此。我冷冷地看着他,断然说道:“沈确,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与你无关。”
“哟,看来妹妹还没跪累啊,怎么起身了呢?”孟萱宁打了个哈欠,语气中满是嘲讽,“这天可真让人犯困呢。”
她接着命令道:“徐嬷嬷,你来看着她。不跪满时辰不准起!这就是我们孟府的规矩。”
而沈确,这一次竟然固执地站在原地,不肯离去。“阿确,我怕冷。你来给我暖床!”
孟萱宁面带绯红,语气里满是撒娇的意味。我这才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孟萱宁开始对沈确如此亲近了。
她一向最看重尊卑贵贱,像我这样的庶女,沈确那样的狼族兽人,在她的眼中都是最下等的存在。
而现在,沈确违抗了她的命令,她竟然没有生气,反倒是低声下气地和他撒娇。
“阿确,你是我的暗卫。”孟萱宁提醒着他的身份,“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会一直守护着我的。”
说着,她从房檐下跑进了雨中。沈确神色一变,紧张而又关切地把她环在怀里,“**身体不好,小心着凉。”
孟萱宁双手攀上了沈确的脖子,“说了多少遍了,喊我阿宁。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