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姐姐,这个时候不是任性的时候,爷爷年纪大了,更受不得刺激,要是让他知道你被……姐姐,你不能这么自私……”
此时,躲在顾离川怀里的沐娉婷也顺势接话,句句关心,可是看着沐如歌的眼神却透着浓浓的挑衅。
她就像是事不关己一样缩在顾离川的身后,肆意享受伤害她过后的畅快,指尖状似无意在顾离川的腰间摩挲,旁若无人的调情。
“姐姐,离川哥哥虽然不喜欢你,但是为了我,也是愿意娶你的,你就安心带着嫁妆备嫁……”
她故意的。
沐如歌气的浑身发抖。
她拿准了自己顾忌爷爷身体不会喧张,可是也不会忍气吞声,所以故意在这个时间节点告诉自己,亲手敲碎自己对顾离川最后一丁点滤镜。
她在逼着她做当恶人。
哪怕是退婚,她也不会说出真相……
死死地咬着下唇,可笑的是,她明知道沐娉婷的算计,竟然却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对狗男女惺惺作态。
……
沐如歌不知道在医院门口站了多久。
脑子里始终回荡着顾离川重新拉着沐娉婷上前,居高临下望过来时,那一句语重心长的告诫——
“事已至此,我们三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真恶心!所以她没忍住,吐了他一身。
以至于,顾离川拉着沐娉婷绝尘而去时那脸色铁青的可怕,但是最后也只丢了一句“你好好想想”。
想,想他妈的!
沐如歌低头,看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殷红血丝一点点爬上了眼白,咬破了唇瓣,一直到铁锈味充斥整个口腔,才终于下定决心……
她必须打掉这个孩子!
沐如歌重新出现在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医生的脸上先是掠过错愕,然后复杂,最后是了然。
“流产开单走流程,沐小姐,不过这种事情还是要想清楚,这种手术对女孩子家伤害是很大的。”
医生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将就诊卡重新递还给沐如歌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惋惜。
“和男方好好沟通沟通,毕竟是一条小生命。”
她劝,完全是把沐如歌当成玩火玩出意外的年轻男女。
沐如歌喉间苦涩,最终还是无言接过医生手里的就诊卡,脸上近乎死寂的回灰白让医生再说不出一个字。
缴费,拿药,等排队。
全程沐如歌都很冷静,甚至可以开始分析那一晚男人的身份。
脱离了顾离川这一层滤镜,那一晚的男人,其实肩宽背阔,肌肉线条明显,像是练家子,身上带着淡淡的烟草味,指腹擦过自己皮肤时,有薄茧,不像是常年握笔形成的……
而且,他拿捏不住力道,甚至有的时候,可以说是过分青涩……
“腿架上去。”
这时,护士冰冷的声音将口干舌燥的沐如歌拉回了现实,回神,她已经躺在了冰凉的机械床上,再抬头,视线正对上带着口罩面无表情的护士。
心脏一缩,沐如歌鬼使神差地起了后悔的念头。
可是这个时候,护士已经不耐烦又催促了一遍。
“姑娘,做不做,不做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你们现在的小姑娘,做的时候不知道怕,现在知道怕了……”
护士年纪有些大,说话不太好听。
沐如歌眸色黯了黯,却还是忍着不适将双腿架在了机械床上,看着护士转身准备,她的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曾经看过的流产视频。
冰凉的钳子,贯穿女人的下体,无情的搅动……
小腹一阵紧缩。
沐如歌下意识将手搭在小腹上,明明才两个月,但是她却能感受到掌心下有什么在跳动。
提醒着她,这是一个鲜活的生命……
眼眶忍不住又红了,甚至身体也不受控制轻微颤抖,眼睁睁看着护士拿着机械一点点塞进自己下体……
哪怕是做足了准备,以为可以冷静的面对这一切,却还是害怕得不行。
甚至,恨上了那个让自己的怀孕的男人……
“我……”
“碰——”
就在此时,手术室的大门被人用外力推开,巨大的声响吓得护士抖掉了手里的机械,惊慌失措地盖住沐如歌的下半身,随后,声音惊讶喊了一声:
“院长?”
沐如歌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步入,看到手术中断才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没靠近,只是立在原地毕恭毕敬朝着她方向颔首——
“沐如歌小姐吗?秦爷想见你。”
秦爷?
沐如歌反应有些迟钝,看着院长的脸,似乎是在反应对方口中秦爷的身份,可是下一秒,院长已经看出了她的困惑,出声解答:
“或许,我换一种方式,沐小姐,您不想知道孩子的生父是谁吗?”
沐如歌僵住。
孩子的,生父?
沐如歌没想过和那个男人会见面。
毕竟就算是带球跑玛丽苏文的套路,和孩子生父见面也是若干年后的事情,更何况现在自己压根就没准备延用带球跑文的套路。
可是事实情况是,她似乎根本没有拒绝的机会,因为等她再一次从震惊中回过神,已经坐在了车里,被带到了一处庄园。
是庄园。
是电视里那种方圆百里屹然独立,过了铁门还要穿过一片森林,绕过一座喷泉,才能停在门口,开门时候一路红毯铺到底的那种……
沐家在城内也算是叫得上名的富豪,可是沐如歌还是被眼前这一幕震惊。
甚至下车的时候,脚踩在红毯上,仍然觉得软绵绵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空白的厉害。
说不紧张是假的。
尤其是经过今天的冲击,脑海里更是不受控制反复闪回那一晚的记忆碎片。
垂在手侧的手,微微掐紧。
她跟着领路的男人进去,一路上两人都无言交集,沐如歌跟在后面,脑海里情不自禁构建男人的轮廓雏形。
那一晚的男人,身材应该很好,声音应该浑厚,性格,却似乎不温柔……
恍神间,沐如歌眼前罩下一团阴影,下意识仰头,目光不期然撞进了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
然后,她看清了眼前这张脸。
心下一荡。
男人的形象,竟然出乎意料得和她构建的蓝图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