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车后排,贺时聿皱眉抬眼看着车前窗,雨刮器还在有规律的运作着。
下一秒,见一个裙衫褴褛、披头散发的女孩,抱着个什么东西从车前站起身子。
李苏屹喃喃道:“这……是人是鬼啊?”
两人还未做出反应,就见女孩佝偻着腰背,一瘸一拐地走开。
只是没走几步,就一头栽倒在了不远处的绿化坛里。
李苏屹看得一愣一愣地,忍不住低声咒骂:“草,医院门口玩碰瓷?”
贺时聿沉了口气,推门下车的同时淡淡吩咐李苏屹:“你过去看看情况。”
没再多看那个狼狈的身影一眼,贺时聿迈着颀长的双腿步入雨中,疾步朝着医院里走去。
一个小时后。
江窈醒来时窗外依旧是漆黑的雨夜。
浑身的骨头像是散架了一样,疼痛仿佛从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散发出来。
她还没死……
不!她不能死!
她不能丢下孩子一个人,就像当年母亲丢下她那样……
侧头看见孩子躺在襁褓中乖巧的睡颜,她忍着痛感抬起手,怜爱地抚摸着孩子的脸,心中酸涩。
对不起宝宝,让你有一个我这样的妈妈。
“怎么?迫不及待想去找你那个野男人?”贺时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低头在打火机上点燃嘴里的烟。
不知道他是刚进来的,还是一直就坐在那。
江窈只是望着他,仿佛已经失去了解释的欲望,那双黑眸因为眼底的氤氲而更加发亮,好似在控诉什么。
以前贺时策是最舍不得江窈流泪的人,此时他的眼中却没有半分怜惜。
明知道江窈不喜欢烟味,还是大剌剌地对着她吐出口中的白烟:“跟我说说那个男人是谁,值得你为他做出这么大的牺牲。怕是个没什么本事的窝囊废,你帮他把孩子都生了他也没出面,看来也保护不了你啊。”
他冷笑嘲讽着江窈对他的“背叛”,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江窈和她怀里的孩子。
江窈看着他拿烟的手朝着孩子的脸靠近,察觉到他的意图,江窈立马抬手将孩子护在臂弯中。
“呵。”他冷嗤一声,“这么在乎这个野种?”
像是被江窈的举动激怒了一般,手里燃烧的烟没有丝毫犹豫地狠狠摁在了江窈的胳膊上。
“呃……”粗嘎的声音从江窈嘴里溢出,她不愿听到自己嘴里发出这么难听的声音,狠狠咬住嘴唇,疼得眼泪直流。
贺时策狞笑着咬牙切齿地质问道:“江窈,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要这么对我!”
“……二少爷,大少爷找您。”
贺时策闻声回头朝着病房门口看去,随手将手里的烟丢在地上,往门边走去。
不情不愿地对着门外的贺时聿喊了一声:“哥。”
贺时聿只是往屋内随意扫了一眼,看到江窈的脸后,他整个人骤然一僵。
一时间却也探不明白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贺时策反手将病房门关上:“有事吗哥?”
贺时聿收起思绪,神色冷淡,声色低哑:“外婆病了,在楼上住院,想见见你。”
贺时策显得有些烦躁,却也点头应了下来:“好。”
“二少爷跟我来吧。”一旁的工作人员抬手指路。
贺时策扭头吩咐门外的两个西装男:“在这看好,别让她又跑了。”
“是!”
斜睨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贺时聿转身往另一侧的吸烟区走去。
脑海中忍不住去回想刚才和那女孩的惊鸿一瞥,乍然惊觉那股熟悉感的来处。
那场困扰了他近一年的梦,一场似真似假无比玄妙的……春梦。
意识到这点后,他闭上眼睛,把刚才看到的那张脸代入到了那段模糊的梦境中。
仿佛是找对了一块拼图碎片,让他觉得无比契合。
“聿爷,你在这啊,找你半天。”李苏屹气喘吁吁地从楼梯上爬上来。
贺时聿因为幻想被打断而不悦皱眉。
不等贺时聿开口说什么,李苏屹就迫不及待地八卦道:“聿爷,你知道刚才撞到的那女的是谁吗?”
贺时聿敛眸抽了口烟,听李苏屹继续道:“就是你弟弟之前谈的那个哑巴小女友!”
贺时聿对着窗户吐出嘴里的白烟,没接话。
他对这些情情爱爱的八卦没兴趣。
奈何李苏屹是个八卦精,幸灾乐祸地说:“当初你弟弟爱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结果那女的反倒给他戴了个绿帽子。”
“那女的也是自作自受,现在孩子都生了也不知道爹是谁,怕是肠子都悔青了。而且……”
贺时聿忍不住出声打断了他:“事怎么处理的?”
李苏屹:“说来话长,你弟媳不是早产吗?那孩子需要输血,还是个熊猫血,刚好那女的血型匹配,你弟才把她带到医院来的。我正要去叫医生帮忙的时候,你弟就找过来把她带走了。”
贺时聿微眯起眼睛看着窗外的雨夜,所以说就是他刚才在病房里看见的那个女孩?
李苏屹:“之后我也跟过去看了看,还好我当时车开得不快,没什么大碍,要不然……”
“她叫什么名字?”贺时聿自言自语般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