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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三人傻了眼。
陈玉宝啃老把他们每月养老钱都花得干干净净,所以,我父母他俩就指着我这些年每月给他们的钱过日子。
这会儿突然知道我破产的消息,又得知我还有贷款,他们怎么能不慌。
见我态度坚决,父亲和母亲暗中对视,彼此在心中盘算着,半晌,母亲先开了口。
「招娣啊,妈也知道你一个女娃娃在外闯荡不容易,但妈年纪大了,有生之年就想抱上孙子,你也是当姐姐的,你怎么说都得出上点力啊!」
「这简单啊,妈,你让陈玉宝喊你奶奶不就行了。」
我张嘴就来,让满脑子封建思想的二位为之一震,父亲上来就把手边的瓷杯朝我砸来,我迅速躲过。
「这说的什么话,混账东西!」
听着早就听习惯的骂声,我低头翻了个白眼,母亲的眼泪又流出眼眶,她死死抱住陈玉宝,大声哭喊。
「陈守规,你辛苦点,你还能再赚钱,但你弟弟从小娇养惯了,他哪能下力啊!」
对对对,我是根儿草,他是个宝。
可宝贝也是历经岁月磨砺,被人抛光打磨,才能见世面吧。
更别提陈玉宝就是块实心大理石,其外其中都是败絮,除了极有欺骗性的名字,和宝那是没一点儿牵扯。
「爸妈,我要求也不多,我只要彩礼钱,全部。」
气氛一时僵持,最终还是父亲叹声气,狠狠瞪我一眼,说了声不孝女,气冲冲离开。
第二天,我手里多了张卡。
这是我的彩礼,是一柄无形的利刃,是用我的自由换来的牢笼,是父母把我卖出去的钱。
还是全款支付。
我看着手里这张没有重量的东西,突然陷入沉默。
在许多个落后,被封建思想充斥的地方,有多少女子,为了这张卡丧失了自由和生命,变成麻木的生育机器,成为他人眼中的某某妻子和孩子妈?
我数不清,光是在这片黄土地上,此类事情就已数不胜数。
明天大年初一,就是七号,母亲口中的吉日,我出嫁的日子,因为村里人都穷,所以没这么多规矩。
七日那天,我就穿了身红运动服,坐在驴背上,被村长儿子杨曙光牵回家。
这事儿虽然是喜事,但在村长眼里,只是他人生中不起眼的小片段。
杨曙光母亲早逝,村长见他是脑瘫,在他母亲死后,迅速娶了别的女人,生了个神智健全的儿子。
杨曙光对于村长来说,不过是一个过往的插曲。
也只是为了曾经陪他一路风霜熬过来,却在开始享福时死了的糟糠妻,对她最后的留恋,所以才有了我手里的二十万。
二十万,在一个极其贫瘠荒凉的小村庄里,别人十块钱都恨不得掰着花的地方,村长大手一挥就能有二十万。
我被驴颠得头晕,但心里却明白。
这二十万,是晓燕的血,是许多年前,用不知道多少人的前途换来的。
我不能忘记。
到了村长家,无人接待,我一手牵着杨曙光,一手牵着驴,走去那个贴了喜字的房间。
屋里一片红彤彤,曾经我也见过这样的场面。
那年我高三,被村长逼得走投无路。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我最好的朋友李晓燕走出学校,走进这满是红彤彤的房子。
然后再血流而亡,红彤彤**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