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婉还没进门前,我从来没觉得裴叙说的「爱我」是句假话。
我知道往后他会有很多妃嫔,他也从不避讳和我谈起这一点。
但我总是固执地认为,不管发生再多事,他心里一定有我的位置,只因我们在年少时有很多美好的回忆。
那时我还是个人人喊打的小毛贼,我爹也还没有死。
我爹是小偷,所以我从小就是小偷。
从我有记忆起,我就被他训练着去偷,但他从来不会要我去拿什么贵重的东西,甚至拿到后还需再还回去。
他对我只有一个要求:
当着别人的面进去,再不动声色地回来。
我当时觉得他要求太过分了,小偷不偷,还得不被别人追那还能叫小偷吗?
直到我遭人抓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讲的都是真理。
就是被人追着打骂的路上,我救了裴叙。
他伤得很重,上衣到处是被利器划破的口子,露出绽开渗血的伤口,神志不清地躺在旁边,一看就是被人追杀的。
眼神呆滞,什么也说不出来。
留在路边一定必死无疑,于是我大发善心,把他移到了牛二嫂家的猪圈后面藏起来,我以前经常在那里躲着。
因为太臭,没有人会想着过去。
「我得走了,还有人在追我呢。」
我爹从小就给我说不要和陌生人有过多的接触,尤其是像干我们这一行的人,到处都是仇家。
所以我只当是萍水相逢,哪知后来他却找到了我。
他拿了一堆银子要感谢我,说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想和我交个朋友。
我没有收银子,倒不是不想,主要是怕我爹骂。
一开始我不理他,但他像是有股什么劲一样,时时缠着我。
我给他说我是小偷,不是个好人,离我远点好。
他不以为然,说我连他银子都不要,哪儿有我这样的坏人。
后来我就由着他了,时间久了,我们果真成了朋友。
他给我谈万里之外的繁华京城,我给他讲偷东西时见缝插针的独门技巧。
不是很能聊到一起,却是我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后来他走的时候给我说:
「阿凝,以后你来京城,我罩着你。」
「多少人拜我,就有多少人拜你,没有人会再让你去偷,也不会有人再瞧不起你。」
我那时是真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