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婚期。
陆宴安让我去选些心仪的物件,说他不仅要娶我,还要给我准备嫁妆。
市集喧闹,我带着丫鬟墨竹、芷荷采买。
每挑好一件物品,便有将军府的护卫付账提货。
日暮渐晚。
俩小丫头都有些累。
我便带着她们去了就近的酒楼。
小厮的几番指引下路过一间雅间,我清晰地听到了陆宴安亲信带着调笑地声音:
「听说漠北父子共妻,公主在那边待了五年,漠北可是都换了三任王。这样的女人......将军你不会真打算娶她吧?」
我呼吸一窒,停住了脚步。
屋内轻蔑的笑声此起彼伏。
良久,一道熟悉的男声才徐徐开口:
「我就是故意膈应我兄长才说要娶她的。
「难为我兄长书房中竟挂满了她的画像。
「反正陛下驳回了我的请求,又没下旨。
「我就想看看她满怀希望又落空的样子,她不好受估计我兄长更不好受。」
陆宴安声音清明,并不像是喝醉的样子。
我感觉自己的腿在发抖,巨大的心悸感淹没了我。
雅间里的人依旧在起哄:「安禾公主先前爱慕陆长公子闹得沸沸扬扬,长公子这是亲自把人送去和亲后又后悔了?」
「谁知道那个神经病呢?要不是误入他书房,估计我永远不知道为什么会被他针对了。」陆砚书嗤了一声:
「我那好哥哥从前以为我喜欢卫安禾,设计和亲这出膈应我,结果人送走后自己又后悔了。现在轮到我要和卫安禾成婚,该他不好受了。」
「陆将军这谋划也不输长公子,诛心啊。」
众人哄笑,恭维声阵阵。
陆宴安似乎很享受这种恭维,他的声音都染上了笑意。
说笑间,不知道谁问了一句:
「那万一长公子又回去找了安禾公主呢?」
哄笑声骤停。
陆宴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找了又怎么样?就她还能进我陆家的门?
「况且,我哥哥这人,比我傲多了。」
雅间里的人听到了这话后,明白了陆宴安对这件事的态度。
心里都有了底,脱口之言更加放肆。
陆宴安的亲信大多军营出身,污言秽语层出不穷。
而陆宴安从始至终,都没有制止过一句。
我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在游离,直到嘴中泛起铁锈味,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唇无知无觉中已经被咬出了血。
陆宴安救我于水火。
结束了我长达五年炼狱般的生活。
甚至用好不容易获得的军功求娶我。
之后更是长达两年的耐心相伴,我以为陆宴安会是我的救赎和归宿。
在半年前我下意识准备绣盖头的时候。
我彻底明白了自己对陆宴安的心意。
喉头涌上腥甜,我张口想说走,却径直吐出一口鲜血。
双眼开始发昏,最后不知道是墨竹还是芷荷慌张地搀着我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