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司阳推开我，走了进来，直奔婆婆的房间，边走边叫：

“妈，妈……”

当然没有人答应他。

那个能答应他的老太太已经变成了我手里一捧死灰。

没有听到回应，穆司阳脸色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猛地伸手推开婆婆房间的门，走了进去。

自然一无所获。

他脸色发白，语气仓皇：

“宴乔，我妈人呢？她是不是出去早锻炼了？”

到这时候，他还在自欺欺人。

想到他也是害死婆婆的帮凶，我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举着骨灰盒，怒吼：

“穆司阳，你眼瞎了吗？妈就在这里，你看不见吗？”

他眼睛瞬间赤红，目眦欲裂：

“你没完没了是吧？先诅咒我妈被车撞，又说她在医院等我手术急救，现在更离谱的用骨灰盒吓唬我。”

“我看是我对你太好了，你才有胆子这般胡乱行事。”

“我告诉你，宴乔，哪怕今天妈出来拦着，我也要好好教训你一顿。”

他以为他这么一吓，我就会改口吗？

穆司阳知不知道，我比他更想这是一出命运的恶作剧。

下一秒婆婆就能如往常一般笑容温暖的看着我。

可是，她真的死了。

我忍住泪，直视穆司阳：“如果你教训我一顿能让妈活过来的话，我宁愿被你打死。”

“我有没有说谎话，你打个电话给你科室的赵医生不就知道了吗？昨天他是妈的急诊医生。”

穆司阳微眯着眼睛，深深地打量我。

我浓重悲伤，我不绝泪水，似乎都让他无法回避。

他终究颤抖着手，掏出了手机。

此时，他的手机骤然响了。

是苏云发来了照片。

照片上的人侧脸很像婆婆。

随即，苏云的语音发了过来：

“司阳，我刚刚好像看到阿姨了，她在沿湖慢跑，都怪我太菜了，没追上她。”

穆司阳忙回了过去。

“你先努力跟上去，我这就来。”

吩咐完，他厉声威胁我：

“宴乔，等我把妈接回来，一定会狠狠教训你这两天的胡闹，你给我等着！”

穆司阳看我眼神仿佛带了刀子，要把我大卸八块的愤怒。

显然，骨灰盒触及他的底线。

他宁可相信是我在胡闹，也不相信婆婆已经死亡。

他放下狠话，摔门离开。

而我，也抱着婆婆的骨灰去了墓园。

选墓地，下葬。

随着婆婆的入土，我对穆司阳最后一丝留恋也没有了。

我遵从婆婆的遗愿。

不立碑，种虞美人。

我在婆婆的墓周边种满了虞美人。

每一株都是我亲手栽上。

它们承载了婆婆对公公的思念和深情，也承载我对婆婆的无尽怀念。

种完虞美人后，我坐在墓前陪着婆婆，直到夕阳西下，我才勉强暂时压制住悲伤，起身离开。

然而，冤家路窄。

没走多远，就看到穆司阳和苏云联袂而来。

苏云的手中也捧着一个小小的骨灰盒。

远远地，听她伤心的感叹：

“司阳，你说贝贝怎么这么倒霉，过个马路也会被车撞死。也不知道我给它按照人类规格举行葬礼，它会不会喜欢？”

我以前听穆司阳说过，苏云养了一只狗，娶名贝贝。

“大师不是说了，只要按照人类规格给贝贝举行葬礼，它下辈子就能投胎做人，能做人贝贝肯定喜欢。”

要不是亲耳听到，我都不敢相信穆司阳为了安慰苏云，能说出这么离谱的话。

不过，再离谱也跟我没关系了。

此时，穆司阳与我的目光撞个正着。

瞬间，他换了神色，冷漠如冰。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回答他的问话，而是问他：

“找到妈了吗？”

就不信他们能变成一个婆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