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若婉,是大梁唯一的公主。
皇帝早年疑心太重,见后宫嫔妃杀子争斗,也只为她们彼此制衡睁只眼闭只眼,直到晚年见膝下子孙凋零,才恍然想起自己的大业需要有人继承。
可放眼六宫之下,皇子死得死、伤得伤、废得废,竟无一人能站出继承大统。
国师在观星台待了半月,说:「长公主命带吉祥,定可让国运昌隆,百姓和乐。」
老皇帝那时偏生没有女儿,于是嫔妃们开始卯足了劲想要生个女儿。
说来奇怪,我降生后,当年的水患竟然奇迹般平定下来,那几个不成器的皇子也身子骨弱的健朗起来,脑子不开窍的聪慧起来。
老皇帝大喜过望,把我当掌上明珠似捧起来,因不服老反复剃掉的胡子长出短茬,扎在我脸上,我便声嘶力竭哭嚎起来。
我的生母,那个尚还年轻,对这后宫争权颇有野心的嫔妃,面色尚还带着生产后元气大伤的苍白,顾不上腰腹的疼痛,忙不迭跪在地上。
老皇帝却只是不顾我的不满,大笑着将我又抱近些。
邦国进贡的布匹要先由我挑选,岭南送来的荔枝让我先吃,哪怕择婿,也惯着我在满朝文武间挑个自己喜欢的。
我靠着椅边,眸光看向地上跪着的男子。
即使卸了盔甲,也难掩一身的杀气。
懒懒散散伸出手指,点了点他低伏的身形。
「就他吧,父皇。」
谢遥逸的身形不稳,抬起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见我饶有兴致的表情急速靠近。我俯下身,双指夹着轮廓分明的下巴抬起,高兴地眯起眼打量着男人的容貌。
剑眉星目、高鼻廓形,尤其是那双深绿的双眸,像我最爱的发簪上镶嵌的绿松石,大殿的烛火密密层层映在他眼底,跳跃的火浪连绵,我看见其中映出个漂亮的女人,表情满意极了。
我迈步回到父皇身边,伏在他膝前。用着天真懵懂的小女儿姿态高兴地讲:
「谢将军果真和上京小姐们所讲一样,是极美的。」
「父皇,我就要他了。」
谢遥逸没寻得机会开口说上一句话。
老皇帝动作极快,赐婚圣旨与谢遥逸西戎八年战争大获全胜的奖赏一块送达将军府。
福公公收起卷轴,带着促狭的表情掐着嗓子:「那就恭喜谢小将军了,真是双喜临门。」
我后来才知晓,谢遥逸当时换药换到一半,他是忍着腹痛,与将军府上百号下人跪在院中听完的圣旨。
那年,上京城内下了好大的雪,他自此落下了腰腹的毛病。能双腿夹紧马腹,反身同时拉进三支弓箭的谢将军,往后再不能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们说,我才是谢遥逸领的罚,是老皇帝忌惮他年少有为,怕他功高盖主,用来敲打他的手段。
做公主驸马,自此不要再想那边关黄沙漫天,只肖待在这上京的四方天内安安乐乐,不再想着建功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