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里最反感的就是下级顶撞上级,要不为什么老是强调,“官大一级压死人”?
命令与服从,就是最基本的游戏规则。
如果你不遵守,就得被淘汰。
虽然我才进体制内两年的时间,不过这个规矩我还是懂得的。
也正因为如此,听了李伟明的这句话,想起了现在自己所身处的形势,我登时就是一个激灵,强行控制情绪,咬牙强挤出一丝笑容道,“主任,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好好地收拾一下这间屋子,不过,这些东西该怎么处理啊?”
李伟明看了我一眼,眼里的怒意稍减,哼了一声道,“有些是固定资产入库的,不能随便扔掉,像那些其他科室剩下的宣传物料那一类的,该扔的就扔了吧,也没啥用了。”
“好的,主任。”我咬咬牙,脱下了外套,卷起了袖子,就开始干活。
别说,心情不好的时候,打扫卫生还真是一件能缓解心情的事情,能将心里面的烦燥转化为热汗暂时地排出去,让人心情舒畅起来。
足足干了一下午的活儿,看着逐渐清朗起来的屋子,我心头的苦郁总算缓解了一些!
“哟,小张,挺能干的啊。”
一个女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回头一看,是文书于秋莉。
“我是农村孩子,干活习惯了。”
我就笑笑说道。
于秋莉三十岁出头,丹凤眼、薄嘴唇,长得不咋好看,身材也像个平板似的,本人也什么能力,只能干个文书而已。
但据说她公公是区里哪个局的副局长,托人弄关系将她从区科协借调到了宣教部来了。
她是一年前来的,比我晚来一年,并且,到现在还没调进来呢。
不过,像这样有些背景的人,就算是借调的我轻易也不敢得罪。
“屋子收拾得还真挺干净的,既然你这么能干,以后所有领导的屋子就你收拾吧。”
于秋莉将一串钥匙扔在了桌子上——机关里都有这传统,办公室给领导收拾屋子,谁年纪小职位低谁就收拾。
不过,现在部里领导就一正三副,总共四个人,所有的屋子都让我收拾?这就有些过份了吧?
就算我年纪小,可办公室不算李伟明和我,还有两个人呢,哪怕让我收拾两间我都没意见,怎么就全都让我收拾了?
退一千万步讲,这件事情要说也得李伟明主任跟我说吧?把你自己的活儿你直接就给我安排上了算怎么回事?
再者说了,要论资历的话,你特么比我还晚来的,况且还是一个借调的,凭什么你又来指使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宣教部公务员收拾四间屋子?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
王有志欺负我,赵庆丰欺负我,李伟明欺负我,现在你又来欺负我?
凭什么!!!
我刚想顶回去,可又再想到了现在我面临的形势,如果我再跟于秋莉吵起来,造成了更大的影响,传出去说我欺负借调人员,玛德,诸如王有志和李伟明之流,他们会不会开心得嘎崩一下死掉?
想到这里,我只能强忍下一口恶气,为了生活,算了,挨欺负就挨欺负吧。
强行控制着情绪,我点了点头,“行。”
于秋莉连声“谢”都没说,转身背着小挎包就走了。
此刻,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了,我已经将屋子收拾得差不多少了,用工具将一堆破烂不堪的桌子硬生生地拼出了一个还算坚固的桌子。
又试了几台旧电脑,挑了一台能用的电脑摆在桌子上,尽管还是古老的大脑袋电脑,都不是液晶屏的,主机跑起来跟牛一样,并且声音大得隔着几层楼都能听得到。
但好歹也算是能用,打个字处理个文件还是可以的。
行啊,老马破车疙瘩扣,对付用吧。
至于其他的杂物,我都已经整整齐齐地堆放好了,现在,勉强能有个转身的地方了。
呼出口长气去,看了看桌子上各个领导桌子上的钥匙,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现在收拾吧,反正都已经下班了,现在收拾和明天早晨收拾都一样。
我拎着水桶、拖布,带着抹布,就走向了里侧领导的屋子,准备先从部长的屋子开始收拾。
只是,经过赵庆丰的办公室时,门虚掩着,我就听见里面有人在说话。
依稀是王有志的声音,好像是在,说我的坏话?
大概是下班了,他也有些肆无忌惮,声音就大了一些,就听见他愤怒地说道,“赵部长,你说张海这小子是个什么玩意啊,生冷硬横、天天跟吃了枪药似的。我今天早上说送他去办公室,他硬梆梆地杵我一句,用不着。
行,小年轻的,对于领导们的安排有些情绪,我也能理解。所以我就安慰了他一下,说领导们这样安排也是有领导的考虑,毕竟,办公室是一个很锻炼人的地方,在那里也好好干。
我话还说完呢,他就又杵我,说请我让开,他要去办公室增长能力了。
我气愤不过,就说他怎么能这样呢,他倒好,居然直接骂**你玛……
这是什么牲口东西啊,人不会做,话不会说,没啥本事,一肚子怨气,甚至公开地以这种方式表达他的不满,这是骂我吗?就简直就是在骂我们所有人。
就这样的干部,在咱们这个部门待着都是浪费岗位。”
王有志歪曲事实对我极尽的诋毁,也让我的无比愤怒,我真想冲进去和他好好地理论一下。
正当我悲愤交加地想到这里的时候,赵庆丰说话了,他哼了一声,“这个小年轻的,确实不太懂事。今天早晨在我屋子里还跟我顶了两句,说我让他去办公室有些过份了……
我也听伟明说了,他今天好像对伟明安排他的办公室的时候,也很不高兴,挺不乐意的,还顶了他几句。
不是说我过份嘛,好啊,那就更过份一些,我明天和部长谈谈,实在不行就让他去文化局吧,相当于跟孙菊对调了,咱们又给文化局调回一个人去,也省得钱局长整天跟我诉苦说人不够。
反正这样的人,多一个是累赘,少一个反而省心。”
赵庆丰说道。
听到这里,我的心顿时瞬间凉透。
这,这岂不是真的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