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刘暲及时扶住了他,“胡太医,旁听为虚,孤命你立刻亲自前往昭王府去替昭王妃诊断。”
“臣遵旨。”
刘琛本想也立刻回府,可现下他腿有些发软,刚迈了个步子,就差点摔着。
刘暲将侄儿扶起,替他理了理衣冠,“琛儿不怕,太医已经去了。”
刘琛扑倒刘暲怀里,闷声呜咽,“伯伯,琛儿怕。琛儿不想没有娘。”
刘暲蹲下身,从宽袖中掏出方帕,动作轻缓的替琛哥儿擦去泪水,“宫里太医医术超群,定是可以治好的,你切莫吓自己。”
琛哥儿抿了抿唇,望着面前和自己父王眉眼颇为相似的太子伯父,几次欲言又止。
孩子心性全在脸上,刘暲哪里看不出来,“有什么话便和伯伯直说。”
琛哥儿知道自己这想法有些不切实际,也知父王既许久未归且又是奉太子伯父之命,那此行定是非同小可的事。
事情一日未处理好,父王定是无法回京。
可方才胡太医的话犹在耳畔,
万一母妃真的病重,父王来得及赶回吗?
且就算母妃病得不重,妻子生病,丈夫也不该不在身旁。
这样想着,琛哥儿试探的开口,“伯伯,您能让父王快些回来吗?”
刘暲闻言只当琛哥还在害怕,伸手拍了拍琛哥儿的肩膀,“不要多想,且看胡太医怎么说。”
刘暲亲自送刘琛回了王府,二人刚来到王府的后院,就听得一阵哭声。
琛哥儿听出那是宁姐儿的声音,忙冲进了屋内,刘暲自是不好进弟妹的卧房,恰此时胡太医从里面出来。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
“免礼。胡太医,昭王妃的病情究竟如何,可有定论?”
胡太医哐的一声跪下,“殿下,王妃确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刘暲长袍下的右手微颤,“当真已药石无灵?”
“回殿下,千真万确!”
“王妃……还有多少时辰?”
“长则三五个月,短则十天半月。”
刘暲纵使已身经朝堂诸多历练,此时也有些乱了心绪。
他稍稍稳了神,立刻吩咐暗中的影卫,“快马加鞭去找昭王,命他速速回京,不得有误。”
影卫领命即刻而去。
刘暲往卧房内深深的望了一眼,
素来不信神佛的他,此刻唯愿仙佛真人庇佑,弟妹能撑到六弟回京。
他不希望自己的亲弟弟抱憾终身。
卧房内,刘琛看着泣不成声的妹妹,以及房内那些强忍着眼泪的下人,哪里还能不清楚。
一时间,惊恐、悲伤席卷了刘琛的身心。
他做不到像妹妹那样痛哭出声,只是无声的掉眼泪。
“母妃……”
苏妧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但她却不知如何劝解自己的两个孩子。
但她必须做的,便是为他们打点好往后她不在的那些日子。
明心和素心是她的心腹,两人有智谋有手段,替她看护孩子长大不成问题。
至于……
想到那个许久未有音讯的丈夫,苏妧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年少初嫁时,她也曾无限欢喜,未来夫君是皇室嫡出的天之骄子,潘安宋玉般的人物,届时谁不赞她好福气。
婚后,在外人眼里,她仍是让人钦羡的。
昭王不好女色,无通房侍妾,更无姨娘侧妃,王府后院只她一人。
这在达官显贵之家已是少见难得,更何况是在天潢贵胄的皇室。
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桩婚姻带来的酸甜涩苦,唯有苏妧自己知晓。
刘曜对她不好吗?
好像不是,
起码以礼相待,起码没有宠妾灭妻,更不曾打骂或是恶语相向;
可刘曜对她算是好吗?
好像也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