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我与白晚意白**两情相悦情定终身,在边关八年,她助我平叛,救我多次。然而我已娶妻,我实无法用妾室之位来羞辱她的恩情,她的深情厚谊,恳请陛下恩准我娶白晚意为平妻。”
平妻!
两个字如惊雷一般炸醒秦婉,她怔然抬眸看向四周,春风猎猎旌旗招展,就见那对狗男女跪在御前,深情对望。
秦婉心中大惊,她不是死了吗?
怎么,怎么……
像是回到了她的夫君,平阳候陆偃战胜归来这一日?
难不成过去几年皆是梦境?
她怔怔愣愣地看向地上跪着的一对璧人。
男子身着甲胄,满身肃杀,一旁女子一袭月白衣裙,眉目清冷如画,而跪在男子身侧被他牢牢护住的幼儿年仅七岁,一双眼睛灵动可爱。
这是她的夫,一别八年,一回来就带了一女子要娶为平妻,甚至,他们还有了孩子。
呵呵……
秦婉忍不住低头笑,她竟然回来了!
从三年后,被陆家老太君一碗毒酒毒死的陆家主母,回到了三年前,她的夫君大胜回朝这一日。
三年前,她为了秦陆两家女子的名声,答应陆偃为白晚意请封平妻,她的百般退让,就此引狼入室,让自己命丧她手。
皇帝看向一直没说话的秦婉,语带暗示道:“平阳候夫人,这白氏平叛有功,又救了陆侯爷,如今的心愿是入府为平妻,陆侯夫人意下如何啊?”
秦婉抬眸看向皇帝,唇角牵起一抹嘲讽的笑:“臣妇想问一句,何为平妻?”
皇帝点头:“这是个好问题,”他又看向陆偃:“陆爱卿来为朕解释解释何为平妻?”
陆偃也不知道什么是平妻,他不由看向身侧的白晚意。
白晚意柔柔看着陆偃,笑道:“平妻自然是跟嫡妻一样都是妻子,所生的孩子为平嫡子,不分尊卑,不分上下,地位平等。”
皇帝恍然旋即又皱眉不语,平妻就是两个妻子,不分尊卑,这是乱了纲常伦理啊!
他们大周是嫡子继承制,虽长幼有序,但嫡子方有继承权,无嫡子才轮得到庶子继承家业。
若是有了平妻,嫡子之间的竞争只怕更加严酷惨烈。
由此推及后宫,若是哪一任皇帝来一个东西宫皇后,所出皆为嫡系,这岂不是乱了套了?
可这白晚意的功劳实在太大,八年战争能够结束,她功不可没,更遑论她精通机括之术,又会****,若能助自己开疆拓土做千古帝王……
那她若是男子封侯拜相也使得,可偏偏是女子,偏偏大周朝也无女子做官先例,如何封赏白晚意就成了难题,如今白晚意只想当一个平妻,皇帝心动了。
虽然觉得有些愧对秦婉,不过为了大周朝的百姓,为了大周朝的安宁,牺牲一些又何妨?大不了回头补偿一下她好了。
只是这个平妻……
皇帝思绪又回来,朕要是点头同意平妻之事,乱了祖制,乱了纲常伦理会被御史指着鼻子骂吧?
皇帝不由看向秦婉,答应吧,你答应了,朕就不用挨骂了:“陆侯夫人意下如何?”
秦婉对皇帝期待的目光视而不见,转身冷冷看着那对狗男女:“我大周素来无平妻之说。三教九流之中,唯商贾需在外/交际,许妾室以平妻以作应酬。然,在正妻面前仍是妾室。”
“不知白**你所说的平妻之位,是真的要与我这嫡妻平起平坐,亦或者以平妻之名,行妾室之实?”
“若是与我这嫡妻平起平坐,请问你们置我秦家与何地?我秦氏女子日后婚嫁,岂不是认人拿捏?”
“请问侯爷,请封平妻之位,又置老侯爷于何地?昔日老侯爷临终之时定下你我婚事,是结秦陆两家之好,如今侯爷将你祖父脸面踩在脚下,这又是您的孝道吗?”
“请问侯爷,请封平妻之位,你身边这位小公子又是何等身份?日后我诞下孩儿,又是何等身份?侯府世子之位届时要给谁?”
秦婉一句句质问,全都问到点子上,便是出主意的白晚意都没有办法回答,她求救地看着陆偃,而被她视为救星的陆偃此刻已经被秦婉彻底吸引。
记忆中的她上山下河舞刀弄棒,而面前的她明媚自信,聪慧无双。
白晚意瞧见陆偃全副心神都被秦婉吸引,她心中咯噔一声,拉着陆偃的手柔声轻唤:“偃哥哥。”
陆偃方才回过神,刚才的理直气壮已然有些气虚:“世子之位当有德者居之,我们平阳侯府的爵位是马背上得来的,自然要看战场上的功劳。”
秦婉眉梢一扬,看向皇帝:“陛下,我大周朝是马背上得天下,那是否皇位也应当由军功卓著着继承?”
皇帝面色难看,他能继位靠的可不是军功卓著,而大周朝被称为战神的那位……
他背在身后的手攥紧,深深看眼秦婉:“平阳侯夫人果然聪慧。”
聪慧地懂得在这样的事情上拿捏他这个皇帝!
驴唇不对马嘴的夸赞,秦婉却听懂了,她敛衽一礼:“多谢陛下夸赞。平妻之事事关祖宗礼法,乱了伦理纲常,臣妇是万万不会答应的。”
白晚意扬起小脸儿,不解地看着秦婉:“我跟偃哥哥是真心相爱的,我只是想要一个能够陪伴偃哥哥的机会,怎么就牵扯到了祖宗礼法了呢?”
“秦姐姐的话,太深奥了,我不懂,我只知道,我与偃哥哥之间两情相悦,容不下其他,能够嫁给他是我毕生夙愿,偃哥哥说你为他守了八年,他不能休妻,不然就是不仁不义,我不想他陷入不仁不义的境地,可他又不愿意委屈我,才帮我请封平妻。”
“若是……”
白晚意眸光得意地扫过秦婉,跟我斗?你还嫩了点,多少部宫斗剧宅斗剧熏陶出来的人,会斗不过一个古人?若不是我想玩儿玩儿宅斗早就让偃哥哥休了你!
白晚意长长的睫毛一颤,眼泪一串串滚落:“若是秦姐姐不愿意,偃哥哥,我……我……”
白晚意哽咽着话都说不出来,陆偃的心却跟着碎了,他心疼地抱着她,眸光冷厉地看向秦婉:“秦婉,你不愿便是不愿,不……”
“对,不愿便是不愿,”皇帝被拿捏,生恐秦婉再提起军功的事儿,让人想起不该想起的人,骤然出声打断陆偃的话,“白氏安置之事回头再议,这数万将士还需安置,陆卿你先忙,朕在宫中设宴等你。”
皇帝重重拍了拍陆偃的肩膀,又深深看眼秦婉:“平阳侯夫人,陆卿为我大周征战沙场多年劳苦功高,而白氏又献计献策,亦是为我大周立下汗马功劳,她该如何安置,你要深思熟虑。”
陆偃本就被白晚意的眼泪烫的心口疼,如今皇帝又这么说,他更是心疼的紧,然而皇帝的旨意无法拂逆,他只能暂时委屈了白晚意。
陆偃搂着白晚意深情款款:“晚意,今日真是对不住。我先让人带你回府,待庆功宴回来,我必会给你一个交代。”
“来人,带白**回府,”陆偃说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婉:“就安置在栖桐居。”
听得“栖桐居”三字,侯府众人猛地抬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