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期南心里惊雷炸开，他推了下姜昀，“不是……”

姜昀按住他的手，“你的佛珠都要拨出火了，歇会儿吧，我出去解决点东西，你考虑一下要不要跟我说。”

谢期南抓着她的手，混乱的脑子里挤出两句话，“别杀腰带是绿色的人。那是我的人。”

“好。”姜昀解下腰带放在他手上，“有人靠近你直接甩上去，这个比刀子更好用。”

谢期南点头，姜昀已经推门出去了，他靠着床头，紧紧抓着沉甸甸的腰带，听着外面刀剑划开皮肉的声音，听到一次，他就拨动佛珠一次。

佛祖，我求姜昀今生安，亦是为天下万民求安，望佛祖将罪孽尽归于我一人之身。

最后一声沉闷的肉体倒下声结束后，屋外重新寂静起来，蟋蟀声此起彼伏，姜昀拎着个浑身浴血的男子进来，血腥气顿时充斥着这方小小的屋子。

“二郎真是单纯，不过这位祁大师的本事，真不该放在这小小瓦口山上，应当去策反一下淮阳王。”姜昀勾唇冷笑。

谢期南猝然抬眸，与地上的人对视，血污之下是让他熟悉的陌生的面孔——祁相宜！

他腰上别着一根翠绿色的腰带。

谢期南指尖不断颤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祁相宜背叛了他！

祁相宜伸手想拉谢期南的袍子，姜昀袖中甩出一枚手指长的菱形飞镖，地上的木头铮然作响。

“**，捧上来。”姜昀声音冰冷。

祁相宜哆哆嗦嗦地**菱形的飞镖，手上全是血，他却感觉不到痛，只是望着谢期南，“老二……”

谢期南捂着心口，指着祁相宜，“你在做什么？今夜为什么是你来？”

姜昀忽而笑了，坐在一旁端起茶盏细细品味，“真是一出好戏啊。”

谢期南分外头疼，他一局棋现在毁了一半，“祁相宜，你为什么临阵反悔？嫂嫂的污名你不打算洗了吗？你究竟在做什么？”

他声音嘶哑，姜昀把茶碗塞到他手里，“喝一口，问不出来的。”

谢期南疑惑地转头，姜昀哂笑，“你想要的太多，自然就没有脚踏实地的进行布局，你觉得这些都在你的掌握之中，尤其是有了祁相宜这个老熟人之后。”

谢期南无话可说，他确实有些过于着急了，而且他把大部分的注都压在了祁相宜的身上，现在祁相宜的突然反戈，让他猝不及防。

祁相宜抬起头，吐出一口血沫，“没错，你自以为掌握全局，现在感觉怎么样？”

一句话，让谢期南把所有事情都串起来了，十年一掠而过，他居然没有亲自观察过阔别已久的人，就委以重任，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曾经是并肩的好友。

姜昀看他脸色苍白，倒了碗茶润了润喉咙，“祁相宜，我来猜一猜你是为什么要临阵倒戈。”

“别猜了，我就是不想听他摆布。”祁相宜凶狠的面相配上他的话，更让人生厌。

姜昀点点头，狠狠拽了下腰带，“没有人教过你，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祁相宜原本的尖叫被谢期南给堵住了，桌上的脏布被塞进他的嘴里，“祁相宜，我问你，是不是淮阳王的人找过你？”

祁相宜被塞得直翻白眼，不停地想呕吐。

姜昀拍了拍谢期南的肩膀，“一边去，等会被熏晕了我找谁问话去？”

谢期南回头，姜昀不由分说地把人弄开，慢条斯理地把腰带末端缠在手掌上，“淮阳王的人找你说了什么？”

祁相宜闭眼，“是我技不如人，我认输。”

谢期南站在他面前，挡住大部分的烛光，“祁相宜，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祁相宜抬头，“我没有忘！但是靠你怎么可能做到呢？”

说到最后，他竟然不屑起来，“你是国公府的二公子，朝中的三品刑部侍郎，我不觉得你会为了我姐姐去努力，再说了，谢家要是真的有诚意，那来的为什么不是谢京华？”

姜昀打断两人的话，“既然都无可辩驳，那你就说说看，你想做什么？杀了他还是我？又想找谁投诚？淮阳王？说真的，你这张脸，长得和祁竹清是半点不像。你是养子？”

祁相宜不说话，姜昀也不强求，只是轻轻甩了下手里的腰带，缠在祁相宜的腰上，慢慢地，一寸一寸地把人拉近，“你觉得这个铜钱锋利吗？我妹妹知道我要出远门，特意给我防身用的，她不像你们，觉得我厉害，她只怕我受伤。”

祁相宜身下全是血，铜钱割开他的衣裳，破开他的皮肉，冰冷的镶嵌在他的身体里，祁相宜原本以为自己能忍下去，但他没有想到，这疼痛比他想象中还要难熬。

那串铜钱像是那山间的蟒蛇，缠在他的腰上，鳞片刺啦的扎进肉里。

姜昀低头看他，“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现在只告诉你一句话，我们已经撕破脸了，你跟他之间有什么我不探究，但是，我要你给淮阳王传递消息。”

祁相宜还没有来得及说个不字，姜昀就收紧了腰带，“可以吗？”

祁相宜满头的汗水，双手抓住铜钱，“我还能……说不吗？”

“当然可以。”姜昀笑得和蔼可亲，谢期南一看就觉得有诈。

祁相宜跪在她脚边，“我不……”

“喀拉——”

铜钱碰到了他的骨ʝʂɠ头！

祁相宜直接晕了过去，姜昀并没有收回腰带，而是继续拎在手上，转而去看谢期南，“二郎，你看他，是不是太柔弱了？”

谢期南正在绞尽脑汁地想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姜昀又开口了，语气幽幽，“想当初，我可是身上一块好肉都没有的。”

谢期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伸手想要抓住姜昀的手，告诉她，我们回来了。

但是下一息，他就看着姜昀一手拿着热水茶壶，直接泼到祁相宜的身上，她甚至还回头宽慰他，“别在这里站着。你跟他有旧交，看着多难受。”

谢期南不太能分得清姜昀说话的真假，他在姜昀身边呆了这么些天，也大致清楚了姜昀是个什么样的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最擅长的不只是她的软剑，还有她表面的和善，让人觉得这人的危险性不大，很容易放松警惕。

这些天，不只是他在装，姜昀演得比他还要真刻。